做最坏打算

assume the worst

英语里有些看似矛盾的习语，比如Absence makes the heart grow fonder（久别情更深）/Out of sight，out of mind（眼不见，心不想）；Don't judge a book by its cover（勿以外表取人）/Clothes make the man（人靠衣服马靠鞍）；Doubt is the beginning of wisdom（怀疑是智慧的开端）/Faith will move mountains（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些说法其实是对立统一的关系，正如一枚硬币的正反面。比如，别离是一种考验，可以滤掉分量不重的感情；外表是广告宣传，需要“内涵”与之匹配；智慧来自判断力，信念不等于盲目。

美国《纽约时报》近日发表一篇评论，题为Stop Giving Trump the Benefit of the Doubt，文章奉劝大家不要再对特朗普抱什么希望，因为他唯一擅长的就是“操纵现实”。依据牛津字典，to give somebody the benefit of the doubt指的是在证据彼此矛盾的情况下给出无罪的判决；假设被告无辜；广义上指倾向于做出赞同的、善意的决定或判断等等。

这个短语跟not guilty until proven（无罪推定）含义相似。一些英美剧的庭审场面里会听到法官或律师说proof beyond a reasonable doubt（排除合理怀疑的确凿证据），只有掌握这样的证据才能宣判被告有罪；如果事实认定存在疑问，就按有利于被告的方向解释。港剧里的“疑点利益归于被告”就是这个意思。18世纪的英国法学家威廉·布莱克斯通有一句经常被引用的话：It is better that ten guilty persons escape than that one innocent suffer（宁可让十个有罪的人逃脱，也不可让一个无辜者受冤）。这个原则称作宁纵勿枉，宁可放过坏人也不能冤枉好人。

在日常用语里，give someone the benefit of the doubt指的是拿不准的时候从善意角度理解他人，假定对方是诚实的、靠谱的。一些心灵鸡汤式的文章指出，这种思维模式更加健康。美国心理医师、冥想导师塔拉·布拉克讲过一个故事：想象你在森林里漫步，看到一只可爱的小狗，你走过去抚摸它。它突然狂吠，还企图咬你。你很害怕，甚至有些愤怒。这时候吹过一阵风，草被吹斜，你才发现小狗有只脚被捕兽器夹住了，原来它的攻击性是因为疼痛。这个故事说明，很多貌似负面的情况其实都有可以理解或者值得同情的理由，应该以开放和宽容的心态面对。

不过，以善意度人有时却带来恶果，所以英语里有一句经验之谈：assume the worst（做最坏打算，设想最坏的情况）。类似的说法还有apply the precautionary principle/better safe than sorry，小心为上，安全比后悔好。美剧《权力的游戏》里有一句经典台词：Sometimes when I'm trying to understand a person's motives， I play a little game. I assume the worst（有时候，当我想弄清楚一个人的动机时，我玩一个小游戏。我假设最坏的情况）。这句话最初是全剧最腹黑的角色之一“小指头”对小白兔一样天真的珊莎说的，后来历经磨难而成为临冬城女主的珊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处死“小指头”前对他重复了这句话。

无罪推定和做最坏打算都有道理，取决于站在哪个角度。善意和宽容的前提是自我强大。（赵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