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最容易让人联想的诗词是北宋苏轼的《蝶恋花·春景》，这首词写的是暮春，上阙明丽而清新，下阙于轻快中带一丝怅惘。豪放派的苏轼同样有婉约的一面。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杳，多情却被无情恼。

“笑渐不闻声渐杳”一句，有些版本也作“笑渐不闻声渐悄”，网上还有写成“笑渐不闻声渐消”的，到底应该是哪个字呢？

可以从诗词格律中的音韵找依据。

《蝶恋花》又名《鹊踏枝》《凤栖梧》，其词牌格律是：

中仄中平平仄仄。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仄。中仄中平平仄仄，中平中仄平平仄。

中仄中平平仄仄。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仄。中仄中平平仄仄，中平中仄平平仄。

平，表示填平声字；仄，表示填仄声字；中，表示可平可仄。

最后两句的末字都押仄声韵。举几个例子：晏殊《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李清照《蝶恋花·暖雨晴风初破冻》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欧阳修《蝶恋花·画阁归来春又晚》：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柳永《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冯延巳《蝶恋花·几度凤楼同饮宴》：醉里不辞金爵满，阳关一曲肠千断。以上倒数第二句的素、袖、换、悔、满，都是仄声字。

“笑渐不闻声渐杳”，杳（yǎo）是仄声字，读音没问题。

“笑渐不闻声渐悄”，悄是多音字，可读成qiāo或qiǎo，此处押仄声韵，这里的“悄”应读成qiǎo，意思是没有声音或声音很低。

因此不管是“笑渐不闻声渐杳（yǎo）”，还是“笑渐不闻声渐悄（qiǎo）”，都是正确的，因流传的版本不同而有区别，这对于古诗文很常见。而“笑渐不闻声渐消”则不对，应为误写。

不过，也许由于先入为主，我从小读到的是“笑渐不闻声渐杳”，还是更喜欢“杳”而不是“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