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我自己的社交网络，翻到14年，我写下过一句话，叫做悲伤是对自己无能的怜悯。

是的，这个句子仿写自王小波，王小波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彼时的我，可能觉得不够，又抑或自己所常体验到的情绪以悲伤为主，于是补充了这么一句。

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喜欢一个女孩，可根本不知道怎样去追求，又急又恼，看着女孩试着和其他人去约会，整个人时常就沉浸于悲伤中，由于我有自我反省的习惯，悲伤久了后，就生出了这么一句感慨。

这句话现在我读来，仍有一定启发。早两天，与同事们聊工作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当下时代每个人内心里挥之不去的焦虑，大家都觉得很烦恼，也烦躁，尽管这些情绪无伤大雅，只是一阵阵的，但大家好像都没有办法很好的去解决。我又想起这句话，于是又在自己心里以这个句式做了一句额外补充：烦恼都是对自己无能的埋怨。

较真的人或许不喜欢这几句话，觉得当中“无能”这个字眼实在碍眼，让人不舒服，何以人之所以有情绪，就都是自己无能所造就的呢？我们对发生的事情，产生痛苦、悲伤、烦恼等诸多情绪，难道根本原因是自己无能吗？人在面对事情时，生出一些情绪，不也是很寻常吗，怎就和自己无能挂上钩呢？

我也这样想过，遇到不公、不忿、不好或不爽的事情时，我也时常有情绪，为什么是我遇到这些事情？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为什么我想做的事情总有人阻拦？为什么我非得按照爸妈既定的方式去走未来的路？还有许多事，为什么不能是我？又有许多事，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们总会这样想，有很多为什么想不通，于是我们痛苦、愤怒、烦躁等等。

是的，承认自己无能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但许多情况下，的确是我们无能，只是这份无能，并非直接等同于能力上的不足，或是没有用的意思。

而是泛指无能为力，每个人在这世上，实在是有太多无能为力的时刻，譬如爱而不得，譬如一颗真心未必换来一颗真心，譬如一分耕耘也未尝总有一分收获，我们处在一个环境时，一个环境有一个环境的力，我们处在一个游戏里，一个游戏有一个游戏的规则，在我们改变不了游戏规则，阻止不了环境力时，我们便只有接受。

承认自己在诸多时刻下诸多的无能为力并不羞耻，那可以让我们更好地去认识自身，更好地不把事当事，轻装上阵一路向前。

相反一味对无法改变的事情生出一堆情绪并不聪明，当我们沉浸在情绪里，成为情绪的奴隶时，总会生出一种自己是受害者的错觉，然而事实上，许多事，并不总有受害者，也并不总有加害者，譬如爱而不得，譬如一颗真心未必换来一颗真心，譬如一分耕耘也未尝总有一分收获。

人总会悲伤，那是人之常情，但悲伤的确是对自己无能的怜悯，我们毫无必要总是怜悯自己。

题图：《东京日和》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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