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别前卫县李寀少府

黄鸟翩翩杨柳垂，春风送客使人悲。

怨别自惊千里外，论交却忆十年时。

云开汶水孤帆远，路绕梁山匹马迟。

此地从来可乘兴，留君不住益凄其。

一句一解：

黄鸟翩翩杨柳垂，春风送客使人悲

“黄鸟”，鸟名，即黄雀，雄鸟上体浅黄绿色，腹部白色而腰部稍黄；雌鸟上体微黄有暗褐条纹。黄雀鸣声清脆，饲养为观赏鸟。一说“黄鸟”即黄莺，亦以鸣声清脆著称。“翩翩”，运动自如、飞翔轻疾的样子。“黄鸟”、“杨柳”、“春风”，共同勾勒出一幅和谐自然的春意图。友人离别在即，诗人以黄雀疾飞、杨柳倒垂、温煦的春风等反衬，写出诗人惆怅的心情。这种写法，与《送杨山人归嵩阳》中“夷门二月柳条色，流莺数声泪沾臆”相似，都是所谓“以乐景写哀”。再美的风景，也难填充友人离去所带来的失落感。景色越美丽，离人越伤感。这两句诗流畅自然，把诗人心中的悲怨之情借助春景而抒发出来，写得悱恻缠绵。

怨别自惊千里外，论交却忆十年时

诗人回忆，自己与李寀已有十年的深厚友情。而这次分手，友人要去的地方远在千里之外，恐怕今后难得再见一面。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惶恐心惊。诗人在《邯郸少年行》里云“君不见即今交态薄，黄金用尽还疏索”，慨叹深厚真诚的友情之难得，他和李寀拥有一段比黄金还珍贵的友情，如今却要离别千里，的确使他倍感失落。

云开汶水孤帆远，路绕梁山匹马迟

“汶水”，古水名，源出山东临朐南，东北流，至安丘东北入潍河，唐时故道在今大汶河南。“梁山”，山名，在今山东东平湖西南。明末金圣叹《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评点此句：“‘远’字，见去者之太疾；‘迟’字，见送者之不舍。”上句写友人所去走的是水路，下句写诗人自己归途走的是陆路。“远”字表明诗人怅望友人所乘坐的船良久，“迟”字表明诗人不忍很快返回。一疾一缓，写出无限留恋之情。

此地从来可乘兴，留君不住益凄其

“乘兴”，兴会所至，趁一时高兴。这里可能暗用王徽之访戴逵典故。据《晋书·王徽之传》记载，王徽之居山阴，雪夜泛舟访戴逵（字安道），经宿方至；刚到门前，忽然返回，人问其故，答曰：“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安道哉！”诗人意谓自己随时欢迎朋友前来拜访。“凄其”，《诗经·邶风·绿衣》有“凄其以风”之句，“其”是语助词，寒冷之貌；这里形容心境凄凉。诗人本可与友人在东平乘兴酣饮游赏，但离别使他的心绪非常凄伤，自然也就没可能狂歌痛饮了。最后一句直抒胸臆，把诗人的眷眷情怀表露无遗。看着友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不觉新愁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悲凄难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