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北 岛《过 节》

1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初遇这句话的时候，我刚刚上大学，陌生的环境，晦涩的课程，我的生活庸庸碌碌，浑浑噩噩，看似没有一丝清闲，实则是一盘散沙，乱乱糟糟。

天津没有秋天，烈阳炙烤到寒风瑟骨，并没有给人缓冲的机会，也没有给我足够驻足的时间，我的脚步慌乱，三步并两步的小跑，淹没于人群之中，跌跌撞撞，没有方向。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是那个时候我的恩师分享给我的。那时我还未能体会这句话真真切切的含义，只是感觉天空好像突然明了，雾霭褪去，拨云见日，空气中是新生的芬芳，土地下洋溢着生命的力量。我说不出短短八个字为什么能给我如此巨大的力量。时日至今，我回想起来，并细细琢磨:

2

这句话源自北岛的一首诗《过节》

毒蛇炫耀口中的钉子
大地有著毒蛇
吞吃鸟蛋的寂静
所有钟表
停止在无梦的时刻
丰收聚敛着
田野死后的笑容
从水银的镜子
影像成双的人们
乘家庭的轮子
去集市
一位本地英雄
在废弃的停车场上唱歌
玻璃晴朗

橘子辉煌

毒蛇炫耀着口中的信子和青色的獠牙，土地随着毒蛇吞食鸟蛋陷入无声的寂静，时间停止，万物沉寂，田野一片荒芜死寂，人们露出麻木的笑容，湖面如水银制的镜子，压抑安静，影像出人物，车流，闹市的虚影。废弃的停车场上，一位英雄独自歌唱：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3

《过节》作为一首朦胧诗，意象丰富，晦涩难懂，却也留下了更多思考的韵味和遐想的空间。这首诗也充分体现了北岛一贯的性情：

他总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悲剧情节之中。感情充沛，怀疑、否定的不屈精神以及悲剧意识，使他的诗充斥着一种内在理性的力量。这也是他在一系列的高昂格调之后，总会出现一种沉静的情调，它们像如歌的行板，使北岛的诗又总是转向另一片情感的空地。

诗的题目是《过节》，但写出来的又是毒蛇横行，田野荒废，血盆大口吞噬新生的禽卵，百姓痴笑，又是被毒蛇硬生生扯出的假笑，呆讷麻木，湖泊死寂，倒影的却是不知真假的喧嚣。到处渲染出一种充满扭曲的，充斥谬误的绝望景象。

然而这时，一片废墟之上，却有这么一个人在高唱，嘹亮清脆的歌声直冲云霄，拨开雾霭，露出希望。

4

有人说，“玻璃晴朗，橘子辉煌”是北岛的苦中作乐；有人说，这是北岛对现实的冷言讥讽；有人说，这是北岛到头来又是一场空的感慨。

可我分明看到，是一个“大写的人”，用灰暗的刀剑撇开绝望，直面青天仰天大笑的孤傲爽朗；分明看到，是一位“高尚者“，怒怼现实，质疑世界，不惧无畏，高歌希望的豁然雅量！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不是读一首诗，而是读这句话；不是只读一遍，而是多读几遍。就会想笑，人造的玻璃何来晴朗？小小的橘子又哪里辉煌？

但又想：玻璃从来不是玻璃，是天空

橘子从来不是橘子，是太阳

北岛要说的，向来是

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

尾

我读书的时候，总喜欢找靠窗的位置，窗户尽量靠着太阳的方向。这样，就算再有阴霾，云霭散开的时候，金色的阳光就会从窗户外照进来，挥洒在书卷上。阳光的味道，和着书的墨香，我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了。

如果真的有个小橘子供我品尝，味蕾上沾着酸甜的味道，像品尝人生，还带有苦涩。

但终归，就很美好。，

-END-

看书，句读，倾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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