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狟先森

1906年，高尔基思想变得激进以后，和整个俄国知识界格格不入，于是移居到意大利。他在这时办起了党校，来宣传激进的政治、经济主张，而且把大笔的钱拿给列宁搞革命。虽然在建党原则上和列宁的主张有差异，但两人还是好朋友。列宁也把他当做革命的同盟军。

图：年轻时候的高尔基

1917年十月革命爆发后，高尔基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在报纸上和列宁打笔仗，有种势不两立的感觉。而且一气之下，更是选择了离国出走。

十月革命爆发以后，俄国社会上出现了许多暴力、不人道的行为，一言不合就抓人，也不履行相应的程序。高尔基没有想到革命后是这种混乱的情形，特别痛心，于是在自己主办的《新生活报》上大骂俄共和列宁。

高尔基骂俄共“断送了、掏空了、毁坏了祖国”、“在十月革命中煽动恶意、仇恨、不负责任和幸灾乐祸”。他认为俄共要为革命后的无政府状态背锅，认为俄共是“民族的不幸，会消灭俄国文化的柔弱幼苗。”骂完俄共又借着骂列宁“为了自己的试验让人民受苦”、“在这场革命中把自由、人格引向屈辱和仇恨”。他认为列宁是“冒险家”。

图：1906年列宁在高尔基意大利的寓所（从右至左：列宁、高尔基）

高尔基这些骂言骂语给革命派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以至于俄共党人怀疑高尔基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不得已，当时的俄共党报《彼得格勒真理报》用“工人来信”的方式来驳斥高尔基的言论。1917年11月23日，真理报刊登了一封工人的来信，信中说“高尔基这个‘人民作家’竟然脱离了群众、为老爷们感到痛苦。”高尔基不为所动，他一本正经地给列宁写信说“我知道你喜欢搞‘群众来信’这一套，你们骂就骂，我就是这么想的”。

4年后，即1921年，高尔基带着对列宁愤愤不平的心情离开了俄国，开始了寄居意大利的生活。

寄居意大利时期，高尔基异常苦闷。1906年和整个知识界闹翻后，很少有俄国知识分子把他看成是同类，即使他在十月革命大骂过列宁；不懂外语又造成高尔基难以融入西方主流的文化圈；墨索里尼上台后，还派一个厨师监视高尔基的生活，1925年9月他给墨索里尼发电报强烈抗议“要求制止这种奸细行为。”

这些都加深了年老高尔基的思乡之情。

斯大林对高尔基想回国却找不到合适的台阶下的心理一清二楚，为了拉拢这个在国际上都有影响力作家，斯大林为此精心策划了一场高尔基的回国之旅。

图：1928年车站欢迎高尔基的场景

1928年，高尔基从事文学创作36周年纪念日突然被拔高到一个莫名其妙的高度。先是各种抒发对这个“人民作家”思念之情的信件像雪片般飞到意大利；紧接着苏联的教育委员会等部门联合举办庆祝高尔基的纪念活动，中央向全行业发出号召，要求所有人都要向高尔基学习；最后各个省份都成立了“高尔基纪念委员会”。

5月28日，这位伟大的“人民作家”终于回国了。在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中间，迎接他的是几乎当时国家最重要的*，比如当时的政治局委员布哈林、伏罗希洛夫。

1928年5月到1933年，高尔基每年都要在俄国住上5个月。虽然俄国为他在莫斯科河畔修建了一座华丽的别墅，但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斯大林别墅的附近，他成为唯一可以随便去见斯大林的人。高尔基年老不糊涂，知道自己之所以有这种殊荣全靠斯大林的帮忙。从此他开始投桃送李，用自己的方式还斯大林人情。

图：高尔基与斯大林

1929年，斯大林50岁，俄国报刊最多把他称作卓越的“列宁主义者”。但是高尔基的文章却是相当谄媚，用自己的笔一点点地把他神话。1932年，高尔基把斯大林称作“我们的领袖”，1933年就变成了“能力日益增长的、强有力的领袖”，1934年更是给斯大林戴上了“今天的列宁”桂冠，由此在1935年产生了“四大导师”的提法。

斯大林对高尔基的这些称赞当然不能做到无动于衷。鉴于高尔基突出的贡献，1932年斯大林授予他“列宁勋章”的荣誉。

高尔基一生既跟列宁打嘴仗、又给斯大林捧过场，思想变化起伏之大，也是俄国知识分子史上的奇观。

参考资料：

1、高尔基：《不合时宜的思想》，江苏人民出版社，1998年。

2、金雁：《倒转红轮》，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