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晓亮

刚刚颁奖的金球奖，除了一如往昔、星光熠熠的群星阵容，举世公认，口碑爆棚的佳作纷呈，还有一个有别以往，极度吸睛却也态度鲜明的自发性群体行为艺术——大家一起贡献了史上最“黑”金球奖。

史无前例黑色红毯，外加一众女星，个个黑袍袭身，黑裙罩地，明“黑”好莱坞，抗议去年震惊全球的娱乐圈TOP1丑闻——性*扰。先有好莱坞大佬哈维·韦恩斯坦被曝性侵多名女星，后是影帝史派西被曝性侵多名男明星，连八旬奥斯卡影帝达斯汀·霍夫曼也遭指控。

国人熟悉的“梅姨”梅丽尔·斯特里普、“大表姐”詹妮弗·劳伦斯、“大魔头”凯特·布兰切特等纷纷发言发文抗议。哪怕时隔多年，仍敢于挺身戳破黑幕的勇敢当事人，以及湍急漩涡外的诸多仗义声援身影，或也激励了更多人。

新年首日，硅谷工作的华裔女学者罗茜茜，接棒实名举报12年前作为她博士生副导师、北航博士生导师、长江学者陈小武，称她及另6名女生曾遭其性*扰。北航方面倒是反映迅速，当天就宣布成立调查组，暂停其职。而且早在去年10月，罗茜茜就曾有邮件沟通，北航方面也即时回复，并作了相关承诺。

在今年（1号）正式公开举报后，从北航的调查介入到昨晚（11号）发布“存在性*扰行为 取消其教师资格”的官方定论、结案陈词，这个调查速度和处理结果，还是有一定诚意的。“撤销其常务副院长职务，取消其研究生导师资格，撤销其教师职务，取消其教师资格”，作为一个单位，除了职级职务方面的处理，你也不能再苛求什么。至于性侵的法律责任，自当由司法接档，这是超出职场处置权限的。

当然，国内出现过性侵丑闻的不止北航，被舆论不齿，曾将魔爪伸向过学生的“禽兽教师”，更远非陈小武一人。北航事件前不久，就还有南昌大学性侵余波未散。更早的，从中小学到大学都曾有魔影闪过，甚至连幼儿园新闻，都风传过一些相关传言。有些后未经证实，但其间夹杂的民众忧虑，却也是真切可感的。

有些谣言产生的土壤，也是有剖析价值的。比如，人们对于“禽兽教授”的恐惧。其实理智来讲，概率上，这种敢作奸犯科的非法之徒害群之马，占比绝对是很低的。但是，从舆论传播和社会心理范畴，一个极端负面个案的恶劣示范效果，以及官方和司法的处置不当，都会对社会信任造成难以挽回的污染。

心理污染比自然污染更难控，信任一旦破坏，大厦坍塌，根基难复。所以，修复之路，必从事先防微杜渐，和事后严惩不贷上，双管齐下，极力弥补。这方面的制度性努力，各地都有各自探索。比如去年上海的“性侵黑名单制度”：闵行区检察院启动“限制涉性侵害违法犯罪人员从业工作”机制，曾有涉性侵害违法犯罪记录的人员，该区将限制其从事与未成年人密切接触的工作。

而高校领域，“师生恋”则是一个常被拿来搪塞的万能借口。别说是硕士、博士等某些已沦为老板长工式“打工雇佣”关系，就是专科本科生，和教师之间，也是完全不对等。考评推荐评优评奖免试保送等生*予夺，操之于手，甚至以此威逼利诱，逼其就范或利益交换。这都是有违教师基本职业规范和伦理要求的。教育系统当有互通互认的职业性公则规约，内惩外防，重树师道尊严。

而对比此前有些校园性侵案，不管中小学还是高校，不少涉事方本能反应，能捂则捂，一拖再拖，不息为所谓面子门风，姑息养奸，助纣为虐。刑事犯罪还当“失德家丑”，如此处置失范，也该面临更高层级追责。只有紧箍一层层一级级传导，才能有望涤荡哪些魔爪频现魅影频闪的罪恶。

当然，广而言之，非校门一域，调查显示，所有职场都面临同样的权势肆虐的性侵风险，甚至受害者并非唯独女性。就如好莱坞的隐忍多年后愤而群起黑之，社会观念上亟需厘清，此类侵害非见不得人的自家丑事，如罗茜茜们不幸遇到这种糟心事，就请勇敢大声喊“不”。司法和社会，则应对得起这份她们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