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行政长官抱怨说，许多中国人不办理登记手续便开始工作，还“睡在田野里”。但他们的工作热情也让人称道。“他们工作起来像疯了一样，”他们把以前没人开垦过的土地变成了肥沃的农场。

所以，当地还是倾向于把中国及其数量庞大的勤奋劳工，视为开发常被莫斯科忽略的贫困地区的最大希望。因为“我们自己的人民都被惯坏了，男人们酒喝得太多，不想工作。”

在最初由斯大林于1930年代下令兴建，以作为犹太人的未来家园的这一地区，有一点非常清楚：“中国人比犹太人多得多。”这里总共有1716名俄罗斯人，犹太人家庭只剩下两个——其余的都搬到了以色列或其他地方——但却生活着数百名中国人。

近些年来，勤恳踏实的中国农民已经让远东地区的当地人改变了对中国人的态度。但俄罗斯国内的民族主义者并不这么想。这些大多来自遥远的欧洲部分的人总是担心中国人会把土地抢走，还有人叫嚣着要把中国人全赶出去。

比如俄罗斯著名的“大嘴”政客日里诺夫斯基主张，所有中国移民都应当被逐出俄罗斯远东。电影导演戈沃鲁欣拍了一部电影，警告说中国正在接管这块土地。他还写了一本书，称远东地区正在被“大规模中国化”，不久后这里会变得俨然是中国人的天下。

今年年初，一封俄罗斯民众的请愿书被媒体曝光。据俄罗斯媒体介绍，俄罗斯部分民众于发起的这项请愿，是不让中国人在贝加尔湖地区买地种地，在1月上旬已有5.4万人签名。

所以，中国农民在远东土地上的心理状态，更多可能是怀揣梦想与忐忑不安同时存在。

叁

在这世界上，有些是难以改变的，但有些是可以改变的。

俄罗斯有太多闲置的土地，部分是由于地理原因。仅远东的土地面积相当于整个美国领土的三分之二，但只稀疏地分布着610万人口。

正是因为看到巨大的商机和经济空间，自2012年开始，俄罗斯就设立了远东发展部；2014年美欧因乌克兰危机而对俄实行严厉的经济和金融制裁，此后俄进一步加大了在远东的开发力度。相关法律和发展规划迅速出台、落地。

2016年5月，俄政府开始向到远东地区定居的居民每户无偿提供1公顷土地，以鼓励他们发展私有经济，吸引俄内地居民到远东落户，改变远东地区人口短缺的状况。

截至2018年7月，已向居民分出4.25万块地（约合4.25万公顷），并计划再分出7300块地。获得土地的人中有42%计划造房，26%的人拟搞农业，还有人想搞旅游业。在解决人口稀少问题的同时，也想吸引更多国外的投资。

这些给俄罗斯远东地区带来更大的商机，中国人该怎么办？如果抱着“肯定被割韭菜”的心态，无疑会拒绝这种投资和合作。但是，在中国身后就有韩国人和日本人等着寻求与俄罗斯人在远东合作。

这次涉及的100万公顷土地就不是让中国“全包”。根据俄罗斯分析人士评估，中国企业或个人可能会租赁一半的土地，俄罗斯公司将租赁四分之一，剩下25%将由韩国和日本公司租赁。

由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最近3年远东地区的经济发展速度超过全俄平均水平。远东开始建设837个项目，投资总额约5.3亿美元，吸引直接外资的数额已经占全俄的26%。2017年远东投资增长17%，在全国各地中居首位。

而且，俄罗斯计划在未来6年内，力争让远东地区的宏观经济环境和经济增长率，接近或达到周边亚太地区国家的水平。从当地人文环境来看，排斥外国人的现象在远东也变得越来越少。大家都能按照法律契约办事，土地都是租给外国企业，而不涉及买卖。

所以，营商环境的改变，也让韩国、日本、美国、越南和新西兰等国的企业陆续入驻。一位在远东已有近20年农业开发经验的中国商人说，“情况不是很乐观，中国面临很多竞争”。

对中国企业形成竞争压力最大的是日韩企业，日企在精细农业中占据绝对优势，而韩企抱团出海，财团支持的优势让中国企业自叹弗如。从前面说的，100万公顷土地，远东方面选择四分之一留给日韩公司开发，就能看出这个苗头。

此外，从这次中美贸易战来看，中国国内生产的大豆远远满足不了需求，没办法才选择进口美国大豆。2017年，中国大豆产量只有1530万吨，消耗超过1.1亿吨，供需缺口将近9000万吨，对外依存度超过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