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380年,洪武十三年,朱元璋以宰相胡惟庸谋反之名,故意牵连,大肆*戮功臣,而已经退休的一代大儒宋濂的长孙宋慎被连坐,残酷无情的朱元璋*红了眼,毫无顾念这位忠心耿耿、殚精竭虑、谨小慎微的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臣,想要乘机置宋濂于死地。
此时年迈的宋濂已经七十一岁了,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一个个的被抓了起来,自己也即将命归九泉,却要遭受这般残酷的迫害。想来自己已经年老,可子孙还正年轻,看着这个刻薄寡恩的皇帝,心中酸楚无以言表,不禁老泪纵横。
这位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一代大儒,殚精竭虑、志虑忠纯般的侍奉在朱元璋身边一辈子,此时的宋濂不知道会不会想起“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或许是老天垂爱这位老臣,在朱元璋准备处死宋濂的时候,有两个人却在想方设法救助这位老臣。
一个是朱元璋的皇后马皇后,一个是宋濂的学生,大明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太子朱标。
首先是马皇后以不吃酒肉为宋濂祈福,马皇后的这一举动打动了朱元璋。同时太子朱标以跳河自尽的方式恳请父亲朱元璋放过自己老师。
在马皇后和太子的恳求之下,这位本欲置宋濂于死地的朱元璋,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了年迈的宋濂,把他扔到了茂州(现在的四川北川、汶川一带)。
年迈的宋濂看着自己的次子和长孙被朱元璋处死,心如刀绞一般,又无可奈何,心中无限的凄凉和痛楚,而自己又不得不踏上去茂州的遥远路程。
位极人臣的一代学士,教授了十几年太子的一代帝师,受万人敬仰的一代儒学宗师,奠定开国文治基业的功勋老臣,就这样落魄的带着枷锁,被一群兵丁押解去往茂州。
或许是朱元璋的刻意交代,艰辛的一路,宋濂没有受到丝毫的优待,长途跋涉的宋濂受尽了苦楚,而那厚重的枷锁始终没有被卸下来。
或许是老天又一次照顾宋濂,从南京出发一路跋涉到夔州,也就是今天的重庆奉节的时候,七十二岁的宋濂病逝于路途之中,结束了自己不堪屈辱的这一段时光。
宋濂画像 :来源于网络
宋濂,字景濂,其先祖为浙江金华潜溪人,长大后的宋濂将家搬到了浦江。
宋濂属于早产儿,怀胎七个月便生了下来。幼年的宋濂体弱多病,但这个天生多病的小孩才到六岁能读诵古文书,过目就能背诵下来,所写诗句多出佳句,拿起笔立马写成,当时的人们都很惊讶这位小朋友,称呼为神童。
他的好朋友王袆在《宋太史传》中记载说:
景濂在妊娠仅七月,婴儿时多疾。甫六岁能读古文书,过其目辄成诵,诗歌有奇语,操笔立就,人异之,呼为神童。
年少的时候便是英敏强记,通识五经,跟随名师学习。后来成名的宋濂在给东阳马生的信中写到:
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求学的宋濂显得格外的谦恭,对老师尊敬有加,后来回忆起曾经的自己,觉得当时的自己虽然愚笨,但通过自己的努力,确实也是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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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顺帝至正九年,公元1349年,三十九岁的宋濂经人举荐,顺帝决定授予宋濂翰林编修的官职,但他却以侍奉父母为由,没有出山当官,去了龙门山著书为生。
过了十年以后,朱元璋攻打婺州,进而召见了宋濂,命令知府开设郡学,拜宋濂为老师,讲授五经。
第二年,经李善长的推荐,宋濂和刘基、章溢、叶琛一起主动来到了应天府拜见朱元璋,宋濂被授予江南儒学提举,同时教授太子经书,做了太子的老师,不久便被朱元璋拉去给他修起居注去了。
朱元璋请宋濂讲解《春秋左氏传》,宋濂因而进谏说道:
《春秋》乃孔子褒善贬恶之书,苟能遵行,则赏罚适中,天下可定也。
其后宋濂有进谏说道:
得天下以人心为本,人心不固,虽金帛充牣,将焉用之。
宋濂的这些话把朱元璋听得热血沸腾的,立志要做个好皇帝,对宋濂的说法极为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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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为了彰显自己的文治,在洪武二年的时候,下令编修《元史》,命宋濂为总裁官。
在朱元璋的催促之下,就在当年的八月《元史》就修好了,因功被授予翰林院学士。
或许是朱元璋太心急了,太想表示自己的文治功劳了,急急忙忙之下百万余字的《元史》的草草修完了。
《元史》虽然先后经过两次修订,但由于朱元璋的急不可耐,存在问题很多。修撰史书,大量的蒙古文史料需要翻译和校对,宋濂本人不认识蒙古文,无法辨别翻译好坏,因此《元史》中存在很多错误矛盾之处。这也在民国年间,柯劭忞重新编撰了《新元史》,才有了后世的二十六史的说法,这是题外话了。
这时候的朱元璋十分重视文治,除了编修史书,还征召天下青年才俊、四方儒士,都任命为翰林院编修,拜宋濂为师,继续深造,宋濂为洪武初年的文化兴盛,培养了大量的人才。
朱元璋曾经请教宋濂,有没有教怎么当皇帝的书啊,看什么书比较好呢?
宋濂告诉朱元璋,肯定有啊,推荐了朱元璋一本《大学衍义》,如获至宝的朱元璋命人写了了大殿两侧的墙壁上,每每请宋濂讲解其中道理,听得朱元璋美滋滋的,多次夸奖宋濂“卿可谓善陈矣。”
朱元璋画像:来源于网络
洪武六年,任命宋濂为迁侍讲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兼赞善大夫。同时命他和詹同、乐韶凤修整历法,又与吴伯宗等修撰宝训。同年九月证订散官资阶,受到朱元璋的极大的信任和重用,后又给了宋濂中顺大夫的官职,欲任以政事,想让宋濂参与政事。
宋濂性格谨慎,宫廷内外从没有说过他人的一句坏话,把自己住的房间称为“温树”,每当有人有人八卦老朱家的绯闻的时候,宋濂什么话也不说,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名,便再也不说什么了。
或许宋濂早已经厌恶了腐败无能的元朝统治者,才不愿出山为官,隐居著书,在大明王朝建立之初,宋濂或许看见了曙光,迎来了朝阳,盼来了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为明朝初年的文治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明史记载,明朝初年的郊社、宗庙、山川、百神典籍,朝会、宴享、律历、衣冠制度,四裔、贡赋、赏劳的仪式,再到元勋功臣的碑文石刻颂词,都出自宋濂之手,朱元璋亲自封宋濂为开国文臣之首。
就这样一代名臣,为朱元璋依赖的重臣,却得不到朱元璋的信任,派人监视宋濂,然后召问宋濂,你昨天吃饭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和谁一起吃的?
宋濂老老实实的回答,这时的朱元璋才笑着表态,我是相信你的,你不会欺骗我的。
朱元璋有一次召集群臣问谁忠谁奸,宋濂挑自己认为正直善良的大臣进行推举,说道:
善者与臣友,臣知之;其不善者,不能知也。
正直善良的大臣都是我的朋友,我都是知道的,而其他人我都不知道了。
当时有位叫茹太素的主事,上了一封万言书,不知道朱元璋看了没看就大怒,同时好事的人便指着这万言书说是诽谤。
朱元璋转而问宋濂,宋濂答道:
彼尽忠于陛下耳,陛下方开言路,恶可深罪。
朱元璋才意识自己就没看,才仔细看了一遍,其中有很多可以采纳的意见,这时的朱元璋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召集群臣怪罪他们没有尽到职责,夸奖如果不是景濂,差点害了敢于说真话的人。
对于这样忠心耿耿、规规矩矩的臣下,朱元璋自然是满意的,当着群臣的面,夸奖宋濂:
朕闻太上为圣,其次为贤,其次为君子。宋景濂事朕十九年,未尝有一言之伪,诮一人之短,始终无二,非止君子,抑可谓贤矣。”
给了宋濂很高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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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九年,任命为学士承旨知制诰,还是跟原来一样,兼任赞善大夫。
洪武十年,六十八岁的宋濂向朱元璋递交了退休申请书,准备告老还乡,朱元璋赏赐了宋濂《御制文集》和一些绮帛,告诫他好好活着,保存这匹绮帛三十二年,等到一百岁的时候,制作一身百岁衣服。此时的朱元璋貌似对这位老臣给予了无上的光荣和应有的体面,让其荣归故里。
事情来得太突然,旦夕祸福之间。朱元璋慢慢酝酿的清洗功臣的运动开始实施,借胡惟庸案大肆捕*功臣,这个退休以后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一辈子谨慎安分的宋濂亦未能幸免,受长孙牵连,病死在发配的路上。
明史记载,宋濂的名声在外,士大夫登门造访,接踵而至,络绎不绝。连外国的使节都知晓其名,多次专程询问宋先生身体是否健康。当时的高丽、安南、日本等国家争相购买宋濂的文集,四方士大夫学者直接称呼宋濂为“太史公”,宋濂成就斐然,影响非常大。虽然自己谨小慎微,难免架不住树大招风,或许正是因为名声太大了,让朱元璋有所不安,才有了朱元璋的刻薄寡恩吧!
宋濂长得健硕魁梧,美须髯,号称能在一粒黍米上写字。
从少到老,没有一天离开书卷,做到了真真的手不释卷,所学无所不通,无所不知,成就一代大儒风范。其文或质朴厚重,简洁飘逸,或雍容典雅,意境高深。在蒙元与汉文化交替的时代,宋濂对传统汉文化的恢复和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谓功不可没。从大明的国子监教育,到大明的国家图书馆,以及大明的科举制度都是亲自主持参与,虽有其他许多诟病和不足的地方,但是在宋濂的主持下,开创的大明科举制度降低了门槛,为后世更多的底层读书人开辟了一条道路,功在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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