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谭庆禄 来源：微信公众号“种豆南山上”

当年在吾乡，曼陀罗的存量并不太多。如今那片土地上是否还有曼陀罗的影子，它们生长在哪个角落里，我就不知道了。记得那时它们很少侵入农田，却也不肯屈尊生长在田头地畔。偶尔有一块忘记耕种边角地，有一片打坯起土的撂荒地，它们喜欢在这样的地方现身，与杂草混杂在一起，却又高高在上。它植株较大，似乎比苍耳还高大，据说它可以长到一米半甚至两米，我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曼陀罗，我所见的，顶多也就一米左右，叶子也近于老枯，叶腋或者茎顶上，长着鸡蛋大小的青果，上面布满了青色的利刺。

曼陀罗又名洋金花，此外还有不少别名，如枫茄花、疯茄儿、山茄子、狗核桃、大喇叭花、万桃花、醉心花、闹羊花、醉仙桃、野麻子、野蓖麻花等等。曼陀罗和洋金花两个名字，暗示此物的来历，它不是本土物种，其原产地，一说是印度，一说来自墨西哥。那些带“茄”字的名字，表明了曼陀罗一个重要的植物特征，至少是暗示我们，曼陀罗属于茄科植物。名字含有“醉”字“闹”字的，大抵从此物的毒性而来，据说曼陀罗剧毒，可以使人迷醉。让我感觉亲切的是“野麻子”和“野蓖麻花”，与吾乡对曼陀罗的叫法相近。吾乡人为它取名“大麻子”，或者“洋麻子”。 麻子是蓖麻的俗名，叫它“大麻子”，并不是说它的植株比蓖麻大，而是说曼陀罗带刺的蒴果，颜色青碧，与蓖麻的果实十分相似，却比蓖麻的果实硕大了许多。

在我们一班拔草少年的眼中，曼陀罗虽然碧绿高大，却算不上野草。大人们事先曾郑重告诫，大麻子有毒。当然，至于其毒性如何，是毒人致死，还是使人发疯，则似乎无人知道，所以也语焉不详。遇上了曼陀罗，一般是远远地瞄几眼，就绕道而行了，不过有的时候，抑不住少年人的顽皮，也会大着胆子摘它几个刺果玩玩儿，不过总不至于过于放肆。

曼陀罗的刺果不光是大，其刺似乎也与蓖麻果有异。蓖麻果实上的青刺，只是肉质，细长而柔软，看上去有毛茸茸的感觉，摸一下亦是如此。曼陀罗果实之刺则为骨刺，短粗而尖锐，给人凶险的感觉。有时候，一个人在田野上玩耍，与曼陀罗不期而遇，太阳西下的时刻，远近是田野与沟壑，看不到一个人影，甚至听不到虫声鸟声，看着寂然不动的曼陀罗植株，特别是它形状怪异的青果，还真有一点儿毛森森的感觉。这个时候，绝对再也没有心情玩玩儿它了。因此，儿时的印象，大麻子这种东西，虽然长得茎杆坚硬，叶片硕大，却既不好玩儿，也未见其好看，属于没用又莫名其妙的一类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