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冬至，一整日小区内都是烟火缭绕的纸钱味，朦朦胧胧中这个古朴深沉的新二线城市，展现出了一种传统的味道。小区中心的杂货铺，老板弯腰将各色纸钱、黄纸一摞子一摞子地堆在门口。从湿润寒冷的早晨开始，就有身体胖腴的大妈大爷，虔诚地在墙角跟、树下点燃纸钱烧起来，腾空而起的烟，把小区保安吸引过来，愤怒无比的脸上，带着对先人的敬畏，骂都骂得畏畏缩缩，不似往日的痛快。我呆呆地看着，木然在心里评判，到底是大妈的对，还是保安对，毕竟引起火灾可不是闹着玩。就这样，心里对这种烧纸钱的方式却颇有点不以为然——实在是太粗糙了，黄纸就那么一张张、一把把地点燃，全然没有了过去的精致，现在的传统都丢到哪里去了？

小时候，由于父母随军，只有我和奶奶住在老家房子里。冬至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必然要给先人们煮上白白的大米饭，装在碗里，用饭勺压两下，然后再倒扣在另一个碗里，形成圆圆的馒头状，插上香，供奉给先人吃。当然，也得准备一碗放在门前的路口上，预防着哪家不肖子孙不敬先人，害得先人游荡没有饭吃，这也是乡间淳朴的风俗。

冬至早几天前，就会买金箔纸、银箔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假，金灿灿银灿灿的很不显质地，但却是老百姓心里最贵重的颜色，代表着财富，这是准备给家里最重要的先人的，例如爷爷。也会买上一大筐黄纸，不值钱的，但数量多，给还能记住名字的先人以及不记得名字的祖宗们的，然后就开始折元宝。年幼的我，常常怀疑，这个形状就是老师教的纸船，但不能问也不能说，会挨揍，不敬先人可是很麻烦的。

到了冬至就开始将折好的元宝烧给先人，中午不烧，要等到晚上。金银元宝自然是在院子里烧的，黄纸元宝只配在门口烧，亲疏远近还是很清楚的。烧的时候，奶奶和我会仔细观察烟的走向，若是冉冉向上，那必然是自家家人拿走了金银，来年在地府的生活想是不错的。如果烟往别处飘，那自然是有其他人想要争夺，必然是要祷告一番。有时候祷告没用的话，爷爷必然还会被埋怨一番，做人和善，做鬼也抢不过别人。但到底也不用担心，因为每堆元宝都有名字，年幼的我和奶奶，在煤油罩灯下，她回忆先人的名字，我写名字，昏黄灯光下的我们，认真程度不亚于数钱程度。只是后来长大后再回忆起当初写字名字的事情时，觉得有名字也不保险，毕竟告到阎王面前，错别字阎王估计会不认。

现在灯火喧嚣的城市里，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节味，我也多年不折元宝，就算折，估计也就是个小船，但对先人的怀念，脑子里的心里的，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