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鸟族的王君带姬蘅来过后，我才知道了半年前在白水山上的详细情况。姬蘅的那个侍卫闵酥看着姬蘅为自己受了重伤又害死了她的爹爹，心中愧疚，道出隐秘，自己是女儿身，爱的不是姬蘅。

其实，帝君法眼早看出她是女儿身，但神仙，魔族一向也不大计较这些。姬蘅初听被惊到，后觉得自己无颜再住魔族，求帝君安排她们离开。

流光哥哥向他求证，小燕魔君所说帝君抱姬蘅回魔族的事。徽云神君笑笑说，“我们都知道帝君老人家抱女人有摔出去的习惯，臣看那公主受伤不轻，就代劳抱了。”

至此，我才晓得孟昊神君曾经为了救帝君断过一条臂膀，所以帝君照拂他的女儿也是应该的。不过，恩情可还，做夫人却是不行的。我们青丘一夫一妻，帝君既然给了我婚书便不能娶她人。不过，帝君受的恩情，我也要替他还。

我做了一些食物回礼给姬蘅，又安排徽云神君跟比翼鸟族的王君传话，照顾好姬蘅，免得王君看轻她。

另，告诉姬蘅，我和孩子谢过她的食物，她身体欠安日后就不用过来了。但她执着每隔几日送一次东西，这些我都交给徽云神君处理，再未见她。

梵音谷里四季交替，几十年后，我种下的佛铃树开了花，院墙上爬满了往生菩提，那些花像是我的思念一样开得旺盛。我照着太晨宫的样子在树下给帝君安置了棋桌，但这桌子，大多时候都是连宋和流光两个人占着。

每年冬至后连宋都要过来住几个月，有几年无事更是没离开过，所以结界外那些女子丢的礼物都是他惹的情债。

外面，听说小燕每一年都要去太晨宫骂帝君一顿，煦旸魔君找不到妹妹和天族议婚的事便也不能成行，但，他也在四海八荒铺陈，说自己的妹妹要做帝后。

这些事都烦扰不到我，只一样叫我头疼，比翼鸟族的王君执着每一个新年都要虔诚地来朝拜帝君，而我这肚子八十多年了还没动静，就是怀个金蛋也该掉了。所以，我厚无颜耻地叫流光哥哥在梵音谷制造绯闻，说我怀的娃娃是非凡之神，需长金刚不坏之躯，怀的时间越长越金贵。想来他们对帝君能有这样的孩子深信不疑，所以，暗地里八卦都希望我怀百年再生。

寝殿的长屏风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这些年的零碎事，帝君睡得很安稳。我虽盼望早日同他说话，却不希望他早醒，折颜说过，沉睡是修回法力最好的办法。

一晃，在梵音谷里看过八十九年的新年烟火。这年春天，梵音谷里的比翼鸟族和邻近的夜枭族发生了战争。其实，王朝更迭，族群没落都是顺应自然，本不该多加干涉，但，如今帝君在谷里沉睡，防患未然，连宋和流光商量阻止两族交战。

两族积怨颇深，纵是三殿下出面怕也要纠缠许久，所以，三殿下看着流光哥哥说，“你和帝君身姿极像，不如扮作帝君，阵前露个面，我再去谈。”

这些年，流光哥哥为我做了许多事，他看我担心战火绵延殃及这里，自然是同意了。

他们去战场调停那日，流光哥哥知道我是喜欢热闹的还施法叫我看。徽云神君对流光拥有这么高的法力甚是吃惊，他是帝君座下的老人，可这样的术法他却是望尘莫及。

流光哥哥扮作帝君出现在战场上之后，两族停战。梵音谷里关于帝君到底在不在的八卦也彻底消失了，但已经几年不来的姬蘅又出现了。原本，我想她或许也没有纠缠帝君的意思，不过是谢救命之恩。

但这次她说，自己病情反复，秋水毒有些控制不住，需请帝君面授法术。

姬蘅病情反复倒是真的，帝君带她入谷治病，就因梵音谷适合她静心清修，但她生了情，有了心魔，秋水毒自然难以痊愈。

我不知道帝君醒后如何对她，此时，他父亲的恩情我要报，但也不能叫她误会。

我和流光哥哥商量，叫他再扮作帝君的样子和连宋在院子里下棋。流光他极不情愿，肃穆地说，“即便你这样做，她永远也不会是朋友。”

流光哥哥的话我是信的，可有些事我要做，因为小燕魔君是我的朋友。

我抱着肚子出了结界，这是第二次见姬蘅，她好像也清瘦了一些，面色倒是红润。

她盯着流光哥哥的背影，一双眼里还氤氲了雾气，看着就叫人心生怜悯。

我回头看了一眼，流光正举手挪动棋子，我说，“帝君有要事处理，不方便见你，要我出来问候公主，帝君说，秋水毒需静心调养，不能惦念太多的人和事，否则毒难清。”

“奴，奴还是想见帝君一面，家父匆匆离去，有些事我想问问帝君。”

我真是佩服自己，关键时候脑子很好用，看了一眼徽云神君，说，“他也是帝君麾下战将，有事可以问他。另外，我已经叫重霖去请折颜上神入谷，他若治不好你，帝君也是没有办法。”

徽云神君他有个文雅的名字，办事说话却粗，他说，“当年帝君救你时，我还抱了你一路，你有事就问，我都能回答。”

半刻后，姬蘅不情愿地被徽云护送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我想，要是小燕也能跟她摔跤，或许她就不惦记见帝君，看来，我得给小燕兄弟通风报信，叫他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