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 反复游考圣泉寺

圣泉寺现在人们通常称为"南寺"，理由就是在广灵城南。它北距县城26里，座落在海拔1602.9米的榆杏山天王岭弥陀岩上。我在编辑《广灵县民间文学集成》时收录到两种关于该寺的传说，一是变成民妻的成精狐狸遭天雷击毙后化成了甘泉；一是观世音菩萨显圣点化寺中和尚挖出了泉水。传说中的孰是孰非，无关紧要。据我想来，当是先有泉水，后有山寺，寺以泉名。

▲圣泉寺全貌

我第一次来圣泉寺是在1990年11月11日上午。那几天我们召开新县志评稿会，邀请了省志办副主任尹世明，山西大学历史系教授李裕民，省志办研究处编辑祁明，雁北行署地方志办主任要子瑾、副主任高海、科长吕秀琴等。副县长县志编委主任高凤山同志陪同客人，加上我们县志办全体同志，一行十几人分乘车辆一起游览圣泉寺。尹世明副主任已在９日去了内蒙，他未能等到和我们同游山寺。

以悬空石窟著称的圣泉寺是在弥陀岩悬壁上开凿的石洞，两层上４下１共５个石窟。上层４窟中，靠北的两窟一是弥陀洞，另一是地藏洞；靠南的两窟一是僧人住所，另一是库洞。下层只一观音洞。

我们先入下层观音洞一顾，由于有一通清道光庚子年（1840）的重修碑像屏风一样竖在里面，所以光线有些暗。洞不深也不宽，塑像也无法高大，因经修葺，已无残旧之貌。观世音菩萨永远孜孜不倦地做着协助阿弥陀佛，接引众生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工作，所有的善男信女都无时无刻地敬仰着他。

从观音洞出来，沿左侧石阶到上层，面南新建了天王殿，亦即过殿。正面塑弥勒，背面塑韦驮，前面两侧塑四大天王。过殿因在山崖上建造，颇感窄狭，增长天王的宝剑居然伸出去横在了弥勒面前，这种塑法是很少见的。各位天王也都没有塑成戴圭瓣型天王冠的样式，而是戴了头盔。过殿地下有一加盖洞口，下去可从岩缝中下到观音洞南侧地面，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南天门"。李教授从过殿

后门出来，一看只有一条顺山势开辟的仅１米来宽的崖上走廊，便说："这过殿往哪里过？没处过！"实际这是崖壁上惟一可行之路，因为上层４个洞都排在右侧崖壁上。

库洞堆放着一些杂物，没什么看头，接下来是僧人住宿的洞窟，稍微深一些，里面的顺山炕上铺着简朴的被褥，也不甚干净。我们来到地藏洞，只见那仍不高大的塑像也都重施彩绘，正面的地藏王菩萨和两侧侍者稍高大些，而南北两壁前的十殿阎君坐像则显得很低矮，其高度估计仅80厘米左右。按佛教说法，就是他们在冥冥中总结着每一个生灵的过去，并且安排其未来。

▲弥陀洞悬山局部

出地藏洞再往右就是弥陀洞，应该说这是圣泉寺的主洞。洞里正面塑的当然是阿弥陀佛了，南北两壁是悬山，塑有众多形态各异的小佛像，高仅二、三十厘米。我转过身问跟进来的住持连生和尚一共有多少，他说："佛无数！要是往真里数，是88尊。"我又问："这些都是原有的，还是新塑的？"连生回答说："有新的，有旧的。"因为旧的也都重新着色，所以看上去分不出新旧。洞顶很平整，大大朱绘了一幅红光万道的太极图，因年代久远，色彩已是暗红色。我问李教授："为啥这里画一幅太极图？"他说："这是万教归一的意思。"他的解释使我很不满足，我认为太极图与佛教无涉，我想这应是道家的遗迹，应该是某个时代有道人栖身此寺。东壁悬山下面嵌有一通小碑，高97厘米，宽56厘米。碑上刻有东五台禅师管石殿功德主宽太和众善名单，并刻有"江西塑匠胡朝宗、平阳府河津薜源舟、薜尚刊造"字样，时间是"正德五年（1510）十月"。那时广灵仍处在人烟稀少时期，全县仅有土堡25座，人口１万多。所以，什么都落后。大约本地找出合适的工匠很难，所以才外聘，而江西匠师能到万里之外的广灵来，实属难得。这应是祖国南北民间文化和艺术交流中不可多见的例证。

▲"南天门"

大家在这窄窄的洞中徘徊端看，而我的思绪则跑到弥陀佛那里去了。据说阿弥陀佛不是当世的佛，而是过去不知多少劫以前的佛。释伽牟尼有生卒年代可考，弥陀佛却没有，三世佛是包括弥陀、释伽、药师，分别像征过去、现在和未来。既然这里以弥陀佛为主佛，那么说明明代前中期广灵佛教信仰中把过去看得很重，回归过去，也就是回到弥陀佛那里是理想中的归宿。弥陀佛在极乐世界的天国里是最高主持者，他那里是修行者的终极目的地。我猜不出为什么不向往未来而要追求过去呢？药师琉璃光佛主持的未来不是更美好吗？现在又流行阿弥陀佛是当世佛之说法，也引经据典地加以证实，然而总是不放眼未来，这是令人费解的。世界向未来发展是必然的，走向未来，在未来中寻求归宿不是最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