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杨建隆
最近我的朋友冷永超先生给我发了一张老明信片图片,图中照片大约拍摄于1900年,是老“福山八景”之一“石门春波”,位置在芝罘岛西口村与大疃村界碑处的前海边,“石门”高约4米。据记载,此“石门”于上世纪40年代初期垮塌。
老明信片上的“石门春波”
由于此“石门”早已垮塌,我没亲眼见过,对此不发表评论。但我所知道的“石门子”却另有所在,位置就在芝罘岛西口村的后山。1949年绘制的“之罘地图”上清楚地标明了“石门春波”的位置,也是在西口村的后山。
1949年“之罘地图”上的“石门春波”
我从小喜爱历史和地理,随着年龄增长,又迷上了旅游和摄影。1980年夏天,为了一睹“福山八景”之一“石门春波”的景色,我专门带着“海鸥”牌照相机去寻觅。
那时市区通往芝罘岛的路就叫芝罘岛路,十几米宽的沙土路,路边除了西沙旺的大片苹果园外,稀稀疏疏有几个工厂企业和仓库,记得有玛钢厂、木帆社、皮革厂等。邻近芝罘岛大疃村还有一座桥梁,也就十几米长,桥的名字叫三里桥。站在三里桥上可以看到东西两面的大海,芝罘岛是陆连岛的特征十分明显。
过了三里桥,沿大疃村西侧一条更窄的土路西行5里,就到了西口村。当时的西口村有近300户人家,几乎都是世世代代的渔民,村里的房子都有着几十年、上百年的历史,村里还能见到很多海草房。村子的前海有一天然港湾,停靠着几十条渔船,机帆船少,舢板船多。
我在西口村没有熟人,本来想去村委会打听一下,但走到村子中间见到了一个商店。这是一个只有两间老屋的小卖部,当我向售货员问起去“石门子”怎么走时,旁边一位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接过了话,一再问我是干什么的。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就把厂里发给我的通讯报道员证给他看,说我是报社和工厂的通讯员,这次想了解一下“石门子”的情况,也想照几张照片回去。这位中年男子的态度马上变了,很热情地要带我一段路,说是不太好找,不要走错了路。记得他好像姓夏,是村里的干部。他说,这地方是对敌最前线,要防止坏人破坏和敌特分子搜集情报,所以对外来人员要提高警惕。
我们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后山,开始还有路的样子,两边有几片庄稼地,后来就几乎没有路了。只见脚下杂草丛生,不时从草丛中飞出来几只野鸡。
走到离后山崖口100多米的地方,他指着崖口处说:“这里下去就是‘石门子’了,我就不陪你啦!”他还一再提醒我,下山很危险,一定要多加小心。
告别了这位同志,我来到崖口处。前山本来只是微风习习,一到崖口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吹得头发都立起来了。从崖口往下面看去,令我震撼:四周的山体都像斧劈刀削一样,只有脚下的崖体还有些坡度。眺望远处一望无际的黄海,一层层白花花的海浪汹涌澎湃,发出雷鸣般的声音。从崖口可以看到有一巨礁伸向海面,清晰可见巨礁中间硕大的石门。我由此断定,这就是“石门春波”所在地。
我顺着陡峭的山坡下山,这哪里是路,只能揪着坡上的植被,一步一步找下脚的地方,提心吊胆好容易下到了崖底。来到崖底看四周,这里太壮观了!呈月牙形状的海湾,东西长1公里多,东西两面的山体都是悬崖绝壁。海滩上铺满了鹅卵石,大的足有几十斤。我为抓螃蟹,搬起来很多鹅卵石,但鹅卵石下面还是鹅卵石,真不知道有多深。
走近看“石门子”,真是天工造物,礁石从陆上一直向海里延伸,又突然隆起,高有十几米,造型奇特,远看像一头怒发冲冠的雄狮。巨礁有一大一小两个石门,大的有一个半人高,小的人也能钻进去。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这里是无时没有风,浪更不要说有多大了。特别是涨潮时,浩瀚的黄海掀起巨浪,从巨礁两面同时向石门交汇,能掀起数丈的浪花,震耳欲聋。巨浪交汇后,海水又急速向两面回流,那景观真像看电影大片。
这是我第一次去查看“石门春波”——初秋时节,阴云密布,风特别大,下到崖底时是上午10点左右,正赶上海水涨潮,所以目睹了海潮冲击崖壁石门的壮观场面。当时,我从不同角度拍摄下了“石门春波”的实景。为了能观察到落潮后石门的景观,我一直待到下午四点才离开。落潮后的石门,海水退尽,整个石门完全裸露出来,我又从不同角度拍摄了它的雄姿。
很可惜,后来在一次搬家时,我把这些珍贵的照片大部分丢失了。幸运的是,为写这篇稿件,我找到了仅存的两张当初放大后的黑白照片。
作者拍摄的芝罘岛“石门”
以后,我又去过“石门子”多次。特别是遇到心情不愉快的时候,坐在满是鹅卵石的海滩上,看着一层层排列有序的白色海浪向石门扑来,看着冲击石门迸出来的如天女散花般的浪花,听着阵阵不断、闷雷般的浪涛声,心情每每骤然开朗。
上世纪90年代末,我带着家人最后一次来“石门子”。那次是为了赶海,落潮后收获了不少圆波螺、香波螺,鹅卵石下面也有不少螃蟹。后来,我再没有去过那里。
这就是我所见到的“石门春波”,这一神奇的自然景观,因为没有开发,路又险峻,一直鲜有人知。我希望将来,作为老福山八景之一的“石门春波”能作为一项旅游资源再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