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青海省市场监管局通报12批次抽检不合格食品，其中标称青海天露乳业有限责任公司生产的1批次纯牛奶检出了β-内酰胺酶。β-内酰胺酶可降解乳及乳制品中的残留抗生素，是国家严格监管的非法添加物质。

公开信息显示，天露乳业是青海最大的高产荷斯坦良种奶牛繁育基地和乳品加工生产基地。天露乳业纯牛奶产品目前取得了绿色食品认证，部分巴氏奶、纯牛奶、酸牛奶还取得了有机认证。

这样一家同时拥有两项认证资质的乳企，旗下产品缘何会检出非法添加物？11月19日，天露乳业关联方向新京报记者提供的回复显示，天露乳业自行送检的同批次产品，β-内酰胺酶检测为“阴性”。天露乳业曾向监管部门提出复议，因产品已过保质期未被受理。

向天露乳业提供有机认证服务的辽宁通正检测有限公司回应新京报记者称，将对相关情况进行调查核实，如果天露乳业产品确实存在添加违禁物问题，则有可能被撤销有机认证。

1批次纯牛奶检出非法添加物

青海省市场监管局通告显示，西宁城东青徽超市泰宁店销售、标称青海天露乳业有限责任公司生产的纯牛奶（220ml/袋，2021-09-05），检出非法添加物β-内酰胺酶，不符合食品整治办[2009]29号《关于印发全国打击违法添加非食用物质和滥用食品添加剂专项整治抽检工作指导原则和方案的通知》规定。

根据青海省市场监管局解释，β-内酰胺酶也称金玉兰酶制剂，是细菌产生的可水解β-内酰胺环抗生素的酶，可降解乳及乳制品中的残留抗生素，是国家严格监管的非法添加物质。它可能添加到乳与乳制品中，起到掩蔽抗生素的作用。

据悉，β-内酰胺类抗生素是在牛乳生产中应用最广泛的抗生素，用于治疗牛乳腺炎和其他细菌感染性疾病。按照国家规定，使用抗生素药物后一定时间内的乳汁，不得作为供人食用的原料。同时，国家在《生鲜牛乳收购标准》中规定，生鲜乳中不得检出抗生素。

“就奶牛饲养环境而言，牛奶的绝对‘无抗’较难达到。针对这种情况，市场上出现了‘抗生素分解剂’，该分解剂可选择性分解牛奶中残留的β-内酰胺抗生素，其成分就是β-内酰胺酶。”青海省市场监管局在《关于部分检测项目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说明》中称，长期食用超过安全限量抗生素的乳品将使人体产生耐药性，降低自身对细菌的抵抗力，使得人体肠道菌群紊乱，更甚者会产生过敏反应。

奶业上游专业杂志《荷斯坦》主编豆明认为，添加β-内酰胺类抗生素或β-内酰胺酶等违禁添加物，在国内奶牛养殖业中是极个别现象。大型牧场通常有完备的监管体系，包括投入物检测、乳品公司驻场检查、原料奶检测等，一旦检出抗生素或违禁物，下游乳企就会暂停收奶，得不偿失。天露乳业牛奶中检出β-内酰胺酶，可能与青海地区气候条件有关，当地奶牛容易产生高原反应，产量低。另外，天露乳业规模较小，自产奶源自己加工，或存在监管漏洞。

自行送检报告显示“阴性”

天眼查显示，青海天露乳业成立于2001年，由原西宁市奶牛场改制而来，目前是青海最大的高产荷斯坦良种奶牛繁育基地和乳品加工生产基地，也是网红酸奶“牛毛黑黑”的代工方。

2014年5月，天露乳业发生投资人变更，成为青海江河源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资子公司，而江河源投资集团正是“牛毛黑黑”数百万元战略融资的投资方之一。该公司于2020年10月向“牛毛黑黑”品牌方光荫（深圳）科技有限公司出资60万元，持有后者10%股份。

而在为“牛毛黑黑”代工过程中，天露乳业也曾出现抽检不合格问题。今年7月，深圳市市场监管局通报深圳牛毛黑黑食品科技有限公司委托青海天露乳业生产的胶原蛋白酸奶（200克/瓶，2020-12-10）标签项不合格。根据《预包装食品标签通则》GB 7718-2011，该批次产品标签标示“有机生牛乳”不符合第3.1条“应符合法律、法规的规定，并符合相应食品安全标准的规定的要求”；配料“鼠李糖杆菌”标注错误，营养成分表中的蛋白质NRV%标注错误。

11月19日，“牛毛黑黑”方面回应新京报记者称，“我们第一时间与天露相关负责人取得联系”，并拿到了对方的回复和检测报告。

根据天露乳业给牛毛黑黑方面的相关回复，天露乳业在10月18日接到西宁市市场监管局《检验结果告知书》，告知其9月5日生产的利乐纯牛奶经甘肃中商食品质量检验检测有限公司检测，β-内酰胺酶不合格。接到通知后，天露乳业将该批次留样产品委托北京谱尼测试公司检测，检测结果合格。10月20日天露乳业向青海省市场监督管理局提出复议，并递交《复检申请书》，“市场监管局以过保质期为由不予受理，并按不合格产品进行了曝光”。按照天露乳业的说法，该批次产品2021年10月19日到保质期，即收到通知的第二天，“产品过保质期不为我司造成”。

新京报记者拿到的谱尼测试检测报告显示，委托检测单位为“青海天露乳业有限责任公司”，检测样品为“天露”纯牛奶，样本生产日期、规格与涉事不合格纯牛奶一致。检测结果显示，β-内酰胺酶为“阴性”。

针对上述情况，11月19日，新京报记者按照天露乳业工作人员提供的联系方式，多次拨打品管部电话，截至发稿尚未有人接听。

有机认证或存撤销风险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天露乳业纯牛奶非法添加β-内酰胺酶属实，则其有机认证和绿色食品认证资质或面临撤销风险。

去年12月，“牛毛黑黑”曾在官方微信称其产品来自海拔3500米以上的高寒洁净牧场，是“天赐的奶源圣地”，有机奶源“天然无污染”。然而全国认证认可信息公共服务平台查询信息显示，当时青海天露乳业的有机认证资质已于2020年12月4日到期，其有机鲜牛奶、有机纯牛奶等认证也显示为“过期失效”状态。

2021年11月19日，新京报记者再次查询发现，青海天露乳业现已取得1项绿色食品认证、3项有机认证。其中，取得绿色食品认证的正是纯牛奶产品，批准产量为1万吨，认证机构为中国绿色食品发展中心；3项有机认证则覆盖天露乳业相关玉米、小麦、油菜籽种植基地，一处生鲜乳收购站，以及天露有机鲜牛奶、有机纯牛奶、有机酸牛奶，认证机构为辽宁通正检测有限公司。天露乳业工作人员也向新京报记者证实，公司旗下牛奶产品取得了有机和绿色食品认证。

11月19日，新京报记者联系为天露乳业纯牛奶提供绿色食品认证服务的中国绿色食品发展中心，其工作人员建议联系标识管理处进行咨询，但相关电话无人接听。为天露乳业提供有机认证服务的辽宁通正检测有限公司工作人员回应新京报记者称，如果公司核查到天露乳业产品中确实存在非法添加物，则天露乳业相关的有机认证有可能被撤销。

该工作人员称，去年通正检测在给天露乳业颁发有机证书时，天露是符合有机认证标准的。“有机认证有自己的标准，我们主要查的是农残、添加剂和一些抗生素等，现场检查也会根据实际看到的情况针对风险进行评估，对奶源会送到第三方检测机构检验，检测合格才会发证，且每年都要进行核查。”至于抽检项是否包含β-内酰胺酶，需要进一步核实了解。

新京报记者 郭铁 图片来源 电商截图、全国认证认可信息公共服务平台截图

编辑 李严 校对 柳宝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