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坊珠玑巷后裔联谊会
让我感到有点恍惚的是,无论是在楼下的售卖各种海鲜的市场、上班路过的骑楼,还是在新的社交圈子,总能在一片嘲哳声中,捕捉到几声河南腔调。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2020年河南省流出到外省的人口达1610.09万人,其中有近乎五分之一的人流向了广东。
就拿广州棠下村来说,这里生活着数万河南人,是广州最大的河南人聚集地。是他们远赴1500公里来广州的第一个落脚点,也是他们追梦起航的地方。
这里有着最地道的豫菜和胡辣汤、烩面,能听到最地道的河南乡音。它是广州河南人的麦加圣地,是广州的小郑州,吸引众多想吃河南口味的外乡人打卡签到。
棠下村街头
这里见面不说“靓仔”,每个人都是老乡。
新家楼下回收废品的老师儿老家漯河,在广州呆了二十多年。搬家那天,房东请他上楼搬走原租客的物品,他能用一口流利的粤味普通话和房东讨价还价,一转身,马上切换河南话告诉我:
小老乡,有事尽管来找我,咱给这儿都是为了讨生活。
看他扛着物品远去的背影,眼前突然浮现出贺知章的那几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据说这首诗在贺知章生活的年代传播度和接受度并不高,因为那时并没有如今的全民大迁徙。而对于我们这种所谓的“新客家人”来说,这几句又很难做到。
因为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想要把根扎在新的土地。即便真的选择了“老大回”,发量也不允许还有“鬓毛”。
新客家人这个概念是军哥提出来的,他在广州也有十多年光景。他的女儿,已然不知道河南老家是什么东西了。军哥说,文化这玩意,贵在传承,道阻且长。
我劝他说,不必这样悲观,小朋友好歹还是会说河南话的。
2021年5月,广州沙面
陈氏太极拳传人陈娟
在“大河之南竞出彩”活动前表演太极
只要传承文化的思想在,无论是一顿河南饭,甚至只是一句简单的河南话,就能提醒迷茫的异乡人,我们是有根的人,比谁都懂什么叫落叶归根。
离广州不太远的梅州被誉为世界客都,那里的客家人传承着相对完整的古代中原文化。与此相对,此刻生活在岭南的新客家人,也在时间、空间的双重夹缝里复刻当代河南。
无论新、老,也无论主动与被动,这些人都在努力生活,把根扎在另一片土地,也顺便把中原文化植于岭南大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