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背下的热气令人辗转反侧，从被窝里伸出胳膊冷气却又毫不留情地入侵，在冷热交织的撕扯间，清醒了许多。

窗外的寒风吹得玻璃上沙沙做响，耳畔爱人和孩子的小呼此起彼伏。原定回婆家的时间因为火车晚点迟到了十个小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我们仨的兴致。疫情三年，孩子第一次出远门，从上了火车就兴奋地左瞧右看，进了爷爷奶奶家更是不得了。从进门的瞬间，孩子的眼神从火炉转到热炕，从前院跑到后院，从看牛羊到放小鞭炮，一分钟都没闲着。熬到深夜，热炕的暖意渲染了瞌睡虫，让这个进了“大观园”的小朋友沉沉睡去。

第二日，哥哥嫂子姐姐姐夫全回了家，孩子们一窝蜂冲进来，陌生的小外甥女带着怯意打量我们。一家人用着家乡话热闹地聊着，听不太懂，却也能从眼神和笑意中琢磨出一二。婆婆添着柴火问我们吃胡波汤行不，我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松弛感，既有被生活日常包裹的放松，又有亲人间相互关注的幸福。到了傍晚，兄弟姐妹拿出扑克，边玩边喝酒；孩子们放炮玩闹，老人们坐在一旁笑着闲聊。我们似乎什么都没做。又好像做了很多。

隔天，出门采购年货，推车堆满了孩子们喜欢的零食，小侄子拉着我问东问西，儿子在一旁享受着“糖果自由”的快乐。选购完，姐姐冷不丁拿了一条新围巾过来，围到我的脖子上说：“家里冷的，戴上个围巾别感冒了。”

因为疫情，四年没有回公婆家过年。记得出发前，妈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独生子女体会不到家人多的热闹，回去了好好感受，那是亲人。”

记得1999年春晚，一首《常回家看看》唱响大江南北，妈妈流着泪搂着一脸懵懂的我。“妈妈准备了一些唠叨，爸爸张罗了一桌好饭，生活的烦恼跟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谈谈……”年少时只觉旋律朗朗上口，并不理解歌词含义，也不懂离家千里之外的妈妈为何流泪。如今再听，朴实的话语里唱的是父母饱含热泪的呼唤，也是奔波在外的儿女挂在心头的期盼。

大疫三年，更显相聚珍贵。以前，团聚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更懂得团聚是岁月静好的馈赠，是天时地利人和的达成。

归家，是一场奔赴烟火与思念的旅途，是一场拥抱天伦与亲情的欢聚。正如此时，窗外满天星光邀满大地；窗内灯火可亲欢声笑语。愿我们的2023，别样美丽，愿每一场相聚，都值得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