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曹蓓 编辑丨王毕强
没有在大城市租过房子的人,很难理解不得不搬家时的心情。尤其是,在这场疫情笼罩下,在人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时候,其糟心程度会翻好几倍。
这就是小董现在要面临的状况,仅凭视频、图片找房,跨越各个严格封闭管理的社区搬家。
两周前,自如长租公寓的管家在微信群里通知小董,房东的父母急着搬进来住,所以3月19日房子到期后,就不续租了,所有租客都要在19日之前退房,另寻住处。
“我们几个舍友都很意外,只有我是刚搬来三个月,其他几个人已经在这住了三四年。”他们希望管家跟房东说一下,能不能等疫情过后再搬,现在这个时候,找房、看房都是问题,搬家更是问题。
管家回复得很委婉,反复强调房东的父母年事已高,如今着急入住的情况,但意思很明确,没有商量的余地。
原本认为“这是没办法的事”的小董和舍友,却在几天后见到了“来房子看看”的房东。“房东问我们怎么现在搬家,我们转述了管家的话。房东很意外,说他们家只有三口人,哪有年迈的父母?”
小董和他的室友断定这是一次“骗退”,中介在中间编造、隐瞒的目的,虽然不知道确切是什么,但很可能与“涨房租”有关。
祸起房租比周边低600元?租金贵了30%,只能视频、图片看房小董也是这次找房子的时候才知道,他现在租的房子比周边条件相似的小区,每月租金至少低了600元。
“周围差不多条件的房子如果不加服务费的话,基本上都在2600-2800(元/月),如果加上服务费,就超过3000(元/月)了。”而他现在住的地方,在北京市通州区梨园附近,是三居室中的一间,带独立卫生间,每个月的租金全部算下来是2400元。
这就是小董认为是自如有意欺骗,让他们退租的原因。
“其他的几户舍友在这里住了三四年,那时候的租金很低,后来房东只涨过一次租金,就一直没变。房东告诉我们,这套房子每个月到手的房租是4000元,而我们几个租客每月房租加起来差不多在9000元,除去给房东的租金,剩下的是自如的服务费。”小董说。
根据他们几个租户的猜测,如果自如在他们的租约到期后涨价,幅度不可能很大,大约8%,最多每户一个月多两三百元,比起附近的平均房租还是要低不少,但如果他们都退租,自如至少可以把租金涨到附近的平均水平。
虽然只是猜测,但绝不是毫无依据,不然无法解释房东也不知情。
“房东跟我们说根本没有老人来住,还可惜地说,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我们也不用搬家。”事已至此,他们没有再去找管家理论,因为房东来的时候,小董他们已经各自找到了新的住处。
虽然自如有政策,“可预签7天”,就是可以选择签约后7天的任意一天,作为“起租日”,实际租金等费用将从起租日才开始计算,同时在起租日前租客可以进行免费退,但是对于小董来说,意义不大。“这边的房子是必须在3月19日搬走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新租的房子,小董找了一周左右,租金贵了30%。
在整个城市还在疫情防控阶段时,很多小区都不允许外人进出,所以不能实地看房,只能通过中介发来的视频和图片看。
“在北京这个地方,想要在正规的租房平台上找房子并不困难,各大平台都做得很成熟,房源也很多,难点在于用合适的价格租到合适的房子。”这是小董早就知道的结论,但这一次在特殊时期,仅通过视频和图片租房可能面临更多的问题,“房子本身是可以看到,但是小区的物业管理水平这些都是看不到的,这可能会为后续的沟通带来麻烦。”
租户维权群指控:借疫情哄抬租金遇到这种事,小董推测自己应该不是个例。
自1月底返程复工开始后,以自如、蛋壳为代表的长租公寓相继陷入舆论风波。
先是蛋壳公寓被指房东、租客“两头吃”。一方面,房东称蛋壳公寓要求房东减免1月到3月的租金。另一方面,蛋壳公寓宣称给租客发放的补贴,不少租客称并未享受到,更有蛋壳方面借机涨价以及强行解除合同要求搬家的情况发生。
大批蛋壳公寓的房东组建了维权群。监管部门介入后,发现其中涉及“租金贷”问题。简单理解就是,租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向蛋壳公寓指定的小贷公司贷款支付一年的租金,蛋壳公寓按月支付房东租金,在这个过程中形成蛋壳公寓的资金池。
随后,自如也曝出类似事件。有媒体报道称,一名还在老家的自如租户在租约快到期时,续租发现,租金从2330元/月涨到2690元/月,他认为这样的涨价并不合理。“在疫情期间自如趁不便搬家换租,肆意哄抬租金,续租普遍增长15%左右”的投诉不断出现。
另据报道,有租客为此建立了维权群,上千人的群里大多都面临续租时租金涨幅过高的问题。根据他们的统计,续租涨幅最低15%,而北京通州某小区的一间房涨幅甚至达到了95%,远超过此前管家承诺的3%-5%。
自如此前对外宣称,2020年1月、2月自如房源的平均续约价稳定,未来也将持续维持续约和新签价格的稳定。
在各类问题和投诉不断出现后,各长租公寓公司相继推出疫情期间的新措施,比如无责退租、减免服务费等,但就像小董一样,很多租客都觉得,这只是看起来很“人性化”的政策。
搬家货车进不了社区,所有行李自己搬小董并没有加入维权群,也没有为此事花费过多精力,他选择“认了”。
但租到房子只是第一步,搬家才是大麻烦。上周末帮朋友搬家的经历,让他看到了几天后的自己。
朋友要搬去国贸附近,一大早预约的“货拉拉”到了门口,但是车没办法进入小区,只能靠他们几个人把行李从所租的房子搬到小区门口,装上车,然后折回,重复。
到了国贸,他们仍然要面临同样的问题,车停在小区门外,人力搬运行李。更麻烦的是新小区的物业人员说,根据小区规定,谁有出入证,谁才可以进出,其他人一律止步。
“我朋友是一个女生,脚崴了,一车的东西,让她一瘸一拐地搬进去根本不可能。”几经协商,小董因为有自己现住小区的出入证,才勉强获准一同进入。
晚上十一点,小董回到自己的住处,心情糟透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会在这个时候搬家。”
小董他们搬家使用的货拉拉创始人曾在2月初对媒体称,货拉拉业务量在春节和疫情期间下降了93%,单量只有疫情前的7%。“在用户端,无论是C端的搬家需求,还是B端的运力需求,我们都能看到需求下降了很多。”
这意味着此前一段时间,可能确实搬家的人数锐减,但小董从帮他们搬家的货车司机那听到,这段时间,搬家的人挺多。这个消息对于小董来说,并不算坏,“搬家的不止他一个”这件事,不知道有没有些心理安慰的作用。
贝壳研究院发布的数据显示,全国18个重点城市住房租赁市场3月第一周总成交量环比增加60%,与去年同期成交量间的差距显著缩小,大约是去年同期的89%。“考虑上周租赁成交量与去年节后旺季的差距较小,租赁市场开始回归旺季态势。”
发生在小董身上的问题,正在解决。
3月15日,北京市住建委发布《关于进一步做好疫情防控期间住房租赁服务管理的通知》,“每个租赁企业一个小区只能上报一名从业人员,且带客看房须向社区出示业务员及客户当日‘北京健康宝’的结果,并经社区同意方可进入小区;原则上从业人员带看客户每天不得超过两次,每次只能带一名客户。”
而北京市房地产业协会副会长、秘书长陈志随后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当前疫情防控时期,恢复生产生活、促进经济发展很重要,社区完全禁止外来人员进出,是与中央精神不符的。
看到新闻后,小董也在想,他搬家的时候,会不会比现在更方便些。
小董另一个房间的舍友,到现在还在老家没办法回京,原本自如管家的意思是,到期前舍友要找人收拾好行李并搬出房间,如果找不到,就会帮忙寄回舍友老家。“确实很过分,完全跟那些看起来人性化的政策不符。”
还是房东来的那天,得知情况后,同意暂时不用收拾搬家,直到那名租客可以回京。
这件事更加坚定了小董对自如的负面评价,虽然没有参加维权,但他相信随后这些乱象会同样被监管介入,会有人从中受益,只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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