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李婆婆就起床了。她摸索着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对着镜子梳了梳花白的头发。镜子里映出她布满皱纹的脸，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泛着疲惫。她叹了口气，最近总觉得身子骨不如从前了，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手脚冰凉。

今天要去邻村的侄女家送些鸡蛋。李婆婆把篮子里的稻草铺好，小心翼翼地将攒了半个月的鸡蛋一个个放进去。鸡窝里还热乎着，她特意挑了最大最圆的。

出门时，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李婆婆挎着篮子，沿着田埂慢慢走着。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布鞋，凉意顺着脚底往上爬。她紧了紧衣襟，总觉得今天格外阴冷。

走到半路，太阳才懒洋洋地爬上来。李婆婆眯起眼睛，看见侄女家的青瓦房顶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她正要加快脚步，忽然瞥见一道红色的身影从侄女家的偏房里闪出来。

那是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裙摆很长，拖在地上。李婆婆揉了揉眼睛，那女人走得很快，转眼就消失在屋后的竹林里。她心里咯噔一下，这大清早的，怎么会有外人从侄女家出来？

"秀芬啊！"李婆婆推开院门，看见侄女正在井边打水。

"姑妈来啦！"秀芬放下水桶，擦了擦手迎上来，"这么早就来了，路上没碰见什么人吧？"

李婆婆把篮子递过去，"我刚看见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从你家偏房出来，是谁啊？"

秀芬愣了一下，"红裙子的女人？没有啊，家里就我和大壮，还有*的媳妇在屋里躺着呢。"

李婆婆心里一沉，跟着秀芬进了堂屋。屋里飘着淡淡的药味，秀芬的儿媳妇小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李婆婆摸了摸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这几天总觉得肚子不舒服，"小芳虚弱地说，"夜里总做噩梦，梦见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站在床边。"

李婆婆的手抖了一下。她想起刚才那个消失在竹林里的红影，后背一阵发凉。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婆婆总觉得屋里阴森森的。明明是大白天，却总觉得有股寒气往骨头里钻。她抬头看了看房梁，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突然，小芳捂着肚子叫起来。秀芬赶紧去扶她，却发现她的裙子已经湿了。

"要生了！要生了！"秀芬慌了神，"这才七个月啊！"

李婆婆帮着把媳妇扶到床上，转身要去请接生婆，却被秀芬拦住："来不及了，姑妈你帮帮忙吧，你以前不是帮人接过生吗？"

李婆婆的手在发抖。她年轻时确实帮人接过生，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而且...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透着古怪。

小芳的叫声越来越凄厉，李婆婆掀开被子，倒吸一口冷气——床单上有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那颜色红得刺眼，就像...就像早上那个红裙女人的裙子。

接生的过程异常艰难。李婆婆的手沾满了血，她能感觉到小芳的体温在一点点流失。屋里的空气越来越冷，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房梁上似乎垂下来一缕红色的布料。

"用力！再用力！"李婆婆喊着，声音却颤抖得厉害。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屋里游荡，那种阴冷的气息让她喘不过气来。

终于，孩子出来了。但李婆婆的心却沉到了谷底——那是个死婴，浑身青紫，没有一丝生气。更可怕的是，婴儿的脖子上缠着一缕红色的丝线，就像...就像上吊用的绳子。

屋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蜡烛熄灭了。在黑暗中，李婆婆看见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站在墙角，她的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着，长长的红裙拖在地上，却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三十年了..."那女鬼幽幽地说，"我终于找到替身了..."

李婆婆这才想起来，三十年前，这间偏房里确实吊死过一个女人。那是个外乡来的媳妇，因为怀了别人的孩子，被婆婆发现后上吊自*了。当时她穿的就是一身红裙子——据说穿红衣服死的人，死后会变成厉鬼。

女鬼飘向昏迷的小芳，李婆婆不知哪来的勇气，扑过去挡在床前。她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穿透了身体，耳边响起凄厉的尖叫。等她回过神来，女鬼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地凌乱的红线。

小芳捡回了一条命，但从此精神恍惚，总说看见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在屋里游荡。李婆婆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她说那天挡鬼的时候，自己的阳气被吸走了一大半。

后来，那间偏房被拆掉了。但村里人都说，每逢阴雨天，还能看见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在废墟上游荡，像是在寻找下一个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