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楼后窗斜斜漏进一缕光，正好落在张大爷的青瓷盏沿。他照旧点了一壶普洱，两块枣泥糕，老花镜搁在当天的晨报边上，报纸头版还留着昨日影帝颁奖礼的油墨香。

玻璃映出人影晃动，几个年轻姑娘举着手机屏住呼吸。张大爷呷了口茶，热气氤氲中看见个穿灰夹克的熟人——昨儿才在电视新闻里捧着小金人致谢的奥斯卡影帝，此刻正蜷在邻桌藤椅里，鼻尖几乎要戳进剧本，钢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沙沙声响。

茶楼的老座钟当当敲过三下，阳光游移到影帝鬓角的白发上。他忽然抬头，冲张大爷的方向眨眨眼："老伯，您这茶闻着真香。"大爷呵呵笑着递过茶盅，影帝就着紫砂壶嘴抿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像极了他刚演完的那部文艺片。

窗外梧桐叶扑簌簌落进茶汤，张大爷的枣泥糕碎屑掉在影帝的剧本扉页。没人注意到这位刚在好莱坞谢过半个地球的电影皇帝，正用沾着墨渍的手指，仔细拈起碎屑放回瓷碟。

茶楼檐角的铜铃叮当

响，惊起一群白鸽。张大爷推过空了的茶盏，影帝的钢笔尖在扉页洇开朵墨梅。他们谁都没说话，却让斜斜的光影在茶汤里泡出半部生活电影——没有镁光灯，没有红地毯，只有两个被时光腌入味的老灵魂，在市井烟火里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