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要休夫!
隆庆十六年。
上京城的街道上,十里红妆,送亲队伍敲锣打鼓,今日是将军府和六皇子结亲的好日子,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只是将军府一处破败的后院里,一片缟素!
破损了几处的棺材孤零零的停在院中,一个小丫头跪在棺材前,哭声凄凉。
乔烟绾忽的睁开眼,只看见了一方天空。
她头痛欲裂,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才发现她居然坐在一具破败的棺材里!
“啊!小姐,奴婢知道您死的冤,奴婢一定会想办法给您多烧点纸钱的,让您过好的!您不必……不必……”
一声尖叫传来,乔烟绾蹙眉,转头就看见了旁边的小丫头红肿着双眼,哆哆嗦嗦,满面惊恐的看着自己。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金牌*手医师,身中满月之毒,在拔除最后一点毒素的时候,虚弱不已,已经被仇家斩*,尸骨无存,怎么会在这里?
乔烟绾正准备说话,眼前却一黑,一大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灌了进来。
半晌,她抬起寒眸,明白了一切。
她这是穿越了!
原主乃南夏国大将军嫡女,母亲在她十岁那年早逝!而原主虽位列一品衡阳郡主,三品医女,日子却过得比将军府下人还不如!
不仅如此,原主的庶妹,还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婚事,包括原主一针一线偷偷摸摸绣了三年的嫁衣,又“一不小心”,让原主撞在了假山上死去……
“呵。”
乔烟绾轻笑一声,干脆利落的从棺材中跳了出来,吓得旁边的丫头抖如筛糠。
这小丫头是原主身边的婢女,名叫揽枝,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原主。
“我没事,只是昏迷了过去。”
乔烟绾走过去,将揽枝从地上扶了起来。
触及到乔烟绾温热的手,揽枝这才从惊吓中回神,喜极而泣。
“太好了,小姐您没事!奴婢这就去告诉将军!”揽枝叫着,转身欲走,却被乔烟绾拦住了。
“不急,你先随着我一起去六皇子府上。”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原主的庶妹乔琴雪和六皇子景弘和,就是今日大婚!
让原主这般孤惨死去,她如今平白占了人家的身子,岂能让他们舒心?
揽枝一愣,犹豫了一下,道,“小姐,六皇子不喜欢您,您听奴婢一句劝,放下吧。”
原来的乔烟绾一颗芳心都扑在了景弘和的身上,乔烟绾现在要去,揽枝以为她还是放不下,要去抢亲。
“你放心,人傻过一次就行了,总不能一直傻下去。”
乔烟绾微微一笑,朝着揽枝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道,“我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衡阳郡主!这门亲事也是皇上定下的,总不能平白无故的便宜了旁人,要做个了断的。”
丢下这句话,乔烟绾也没有再和揽枝说什么,抬起脚步就走了。
揽枝也只好懵懵懂懂的跟了上去。
一路从将军府后门出去,乔烟绾看着喜气洋洋的大街,嘴角嘲讽的笑意更浓。
现在有多欢喜,等会她就要这些人多难受。
抢了旁人的东西,还想心安理得享受?做梦。
六皇子府门庭若市,因着大婚,并无人守着大门。
乔烟绾带着揽枝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只是身上还染着点点血迹的白衣,让众人不禁侧目。
“夫妻对拜!”
司仪高昂的声音响起,景弘和满脸笑意,正准备和喜娘搀扶着的乔琴雪相互拜下去的时候,被一个清脆冷冽的声音打断了。
“夫妻对拜?哪门子的夫妻!”
乔烟绾带着揽枝进去,少女铿将有力的声音让原本喜气一片的喜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景弘和在视线触及乔烟绾的那一刻,脸色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
真是阴魂不散!
“我来做什么,六皇子难道心中不知?”乔烟绾嘴角讽刺的弧度渐大,路过乔琴雪的身边时,直接伸手拽下了她的大红盖头,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小脸。
乔烟绾轻笑一声,伸手捏住了乔琴雪小巧的下巴,欣赏着她惊恐的表情,视线逐渐落在她鲜红的嫁衣上,道,“好妹妹,姐姐的嫁衣和未婚夫,你用起来,还舒服吗?”
乔琴雪满面惊恐,明明乔烟绾已经死透了,怎么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
她眼神一转,蓄出了点点泪意,在乔烟绾松手的那一刻,装作被推到的样子,倒了下去。
“啊!”乔琴雪尖叫一声,趴在地上,道,“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是将军府嫡女,自幼和六皇子定亲,今日是我们的大好日子,你也不必……”
后面的话乔琴雪没有继续说,可是饱含泪水的双眼和那一脸羞愤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自己的委屈。
景弘和在乔琴雪摔倒的那一刻,就赶紧过来将人扶起。
“毒妇!你为何推雪儿?!”
“我是毒妇?”乔烟绾呵呵冷笑,从怀中掏出原主母亲留给她的银针,朝着一旁的花瓶瞄准过去。
“砰!”
明明是极为脆弱的银针,却让花瓶应声而碎。
“看见了吗?我要是想要她不好过,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乔烟绾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声音笃然凌厉,“世人皆知,我在九岁那年,医术获皇上青睐,封了三品医女,六皇子是与我定亲,现在却娶了我的庶妹,你们二人,可知道‘欺君之罪’四个字怎么写?!”
一句话让景弘和和乔琴雪都变了脸色!
第2章 自私至极
众人先前以为乔烟绾不过只是一个来闹婚的罢了,现在也才明白过来,她才是将军府嫡女,今日要和景弘和成婚的,原本是她?!
而所谓的新娘,冒名顶替,实为庶出!
四周鸦雀无声,景弘和脸色变幻莫名,乔烟绾淡淡的扫过景弘和的脸,确实是生了一个好模子,也不怪原主心心念念了这么长时间。
“说不出来话了?”乔烟绾冷冷淡淡的说道,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全是冷意。
景弘和脸色倏地变青,他一只手揽着乔琴雪,咬牙切齿的说道,“本皇子稍后就会进宫与父皇说明这一切,本皇子要休妻!”
“休妻?”乔烟绾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摆了摆手,对着揽枝道,“你去寻来纸墨,不用六皇子这般麻烦,我休夫!”
听见这话,众人无一不倒吸一口冷气。
女子休夫,这在南夏,还是头一遭!
揽枝素来听乔烟绾的话,闻言赶紧转身去找纸墨了。
很快,纸墨就被放在了桌子上。
乔烟绾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封休夫书。
写完之后,她扔掉笔,拿起纸,等到墨痕全部干了之后,扔到了景弘和的怀里。
她下巴微抬,倨傲的说道,“这封休夫书你拿好了,记住,今日是我乔烟绾休了你!偷梁换柱,不忠不贞,这样的夫婿,我乔烟绾看不上!”
丢下这句话,乔烟绾走到破碎的花瓶旁边,捡起方才丢出去的那根银针。
“我的了断做完了,你们继续成婚,不用管我。”
她收好银针,在路过乔琴雪的身边,突然伸手,撕碎了她身上的嫁衣。
“这件嫁衣,是我亲手一针一线绣了三年的,如今我收回来,也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不让你冒名顶替我过一辈子。”
乔琴雪尖叫一声,捂着胸前的一片雪白,这下是真的哭了。
景弘和脸色不愉,急忙伸手去护着乔琴雪,不让她春光乍泄。
喜堂一片混乱。
乔烟绾却是直接带着揽枝,回到了将军府。
一路上,揽枝还没有从惊吓中回神。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乔烟绾,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怎么小姐醒来之后,变了这么多?她都有些不认识小姐了。
不过这样才对,日后那些人,定然不敢再欺负小姐了!
回了原主待得小破院子不久之后,大门就被一阵暴力给踹了开来。
乔烟绾本来还想着让揽枝去烧点热水,让她沐浴一番,可是见到怒气冲冲进来的人,她挑了挑眉,道,“父亲怎么来了?”
来人约莫四十岁,身形高大,面容冷肃,是原主的父亲,也是南夏的大将军,乔正中。
“孽障!”乔正中怒骂一声,抬手就想一巴掌打过去,却被乔烟绾轻巧了躲了开来。
“父亲有话就说,动什么手?”乔烟绾淡淡的说道。
从原主的那些记忆中,乔烟绾实在是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提不起来喜欢。
原主亲娘早亡,他迫不及待就将养在外头的女人和孩子接了回来,此后就对原主不闻不问,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在将军府中低声下气的讨生活。
这样的男人,既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父亲!
见乔烟绾躲开,乔正中的怒气更甚:“你今日去六皇子府闹事了?还休夫?”
“原来父亲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乔烟绾装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休夫了,我主动休夫,让父亲你可以免受欺君之罪,说起来父亲还要感谢我。”
乔烟绾声音轻巧,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却让乔正中气得半死。
“孽障!你哪里有脸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太自私了!你可有想过,你这般闹过之后,将军府怎么办?你的妹妹怎么办?!”
她自私?
乔烟绾差点笑出声来,眼前的男人真是刷新了她对不要脸的认知。
“妹妹?不过是一个庶出的野种,也配和我相提并论?就算父亲你不认我这个嫡女,可我一出生,就被皇上亲封为一品衡阳郡主,论起尊卑,父亲你见到我,都要行礼!”乔烟绾丝毫不惧怕,直视乔正中满脸的怒气,“更何况,欺君之罪是你们犯下的,与我何干?”
“你!”
乔正中被乔烟绾的伶牙俐齿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南夏尊卑等级极为严格,乔烟绾说的不无道理。
不过原主性子软弱,从来没有拿过郡主身份压人罢了。
可乔烟绾终归不是那个可怜软弱的小女孩。
她懂得利用一切自己现有的资源。
乔烟绾冷眼看着乔正中,心中即恶心又嘲讽。
原主的棺材还停在院子里,他何来的脸面指责她自私?
就在乔正中想要发作的时候,将军府的下人突然带着一个头戴高帽,身穿黑衣的人进来。
乔正中看见来人,顿时吓了一跳!
第3章 摄政王其人
乔正中立马迎过去,一边赔笑道,“李公公,你怎么来了?”
李公公没看他,反而去跟乔烟绾笑道,“郡主,皇上让您进宫去呢。”
乔烟绾幼时见过这个公公,是当今圣上身边一直伺候着的大太监,颇得皇帝青眼。
“有劳公公了,我这就去。”
说着,乔烟绾不再理会乔正中,跟着李公公出去了。
看着李公公这样,皇帝应当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乔正中也赶忙跟上。
李公公看着,也没阻止。
几人一起来到皇宫,乔烟绾衣服都没换,还是那件白衣,打了好几个补丁,上头还有点点血迹。
“参见皇上。”
给皇帝行完礼之后,乔烟绾抬头看了一眼上首坐着南夏帝王,景辞宣。
年近五十,两鬓已经有点花白,长期处于上位者让他身上带上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景辞宣注意到乔烟绾的视线,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目光沉了沉。
“听说,你今日把老六休了?”景辞宣开口问道。
乔烟绾不卑不亢的应道:“是的。”
景辞宣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乔正中这个时候,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态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皇上,末将有罪,不该教导出这样一个不孝的女儿,给皇室蒙羞!让六皇子蒙羞!”
“是吗?”景辞宣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让六皇子和皇室蒙羞?父亲,你不要忘了,是谁偷梁换柱,让乔琴雪顶替我的身份,嫁给了六皇子,六皇子明明知道,却也同流合污,这才是真正让皇室蒙羞的污点吧?”
哪怕是在景辞宣的面前,乔烟绾也丝毫不怯场。
只是再一次惊叹于,乔正中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
皇帝跟前,还敢胡诌,真是胆大包天。
景辞宣还未开口,乔正中又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皇上,这件事情事出有因,还请皇上听末将说来。”
“讲。”
“回皇上的话,原本末将想着,等雪儿和六皇子完婚之后,再来进宫秘密的和皇上说明,烟绾会医术,末将本想与皇上您商议,将她送去摄政王的身边,一来烟绾医术得她母亲真传,可治摄政王之疾,二来摄政王已经二十有七还未婚配,烟绾也能与之为伴。”
摄政王?
乔烟绾的眉心皱了皱,迅速在原主的记忆中查找这个人的信息。
很快,她就有了结论。
南夏摄政王景煜容,乃是皇帝的胞弟,小皇帝十七岁,手腕强硬,权势滔天,皇帝更是极为宠爱他。
只可惜坊间传闻,摄政王丑如恶鬼,无论是上朝还是出行,都是带着面具,加上他暴虐不堪,心狠手辣,看过他真实面目的,不是被活活吓死,就是被他斩于剑下。
以至于这位摄政王,二十有七,还没有女子敢嫁。
除却婚姻大事,这位摄政王体内还中了一种剧毒,至今无人可解,这两件事,几乎是横在景辞宣心头的两块心病。
乔正中这招棋,真是走的漂亮。
乔烟绾在心中冷笑。
方才乔正中所说的,她一个字也不信,自然也不会让他平白的在皇帝面前,讨了这个欢心。
“父亲现在摆出一副忠臣慈父的模样,心中难道真的丝毫不愧疚吗?我的棺材还停在院子里,父亲你有何脸面说这话?”
景辞宣闻言,顿时大惊,道,“棺材?怎么回事?”
乔烟绾这才摆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来,将乔琴雪是怎么抢走她东西的事情,和盘托出。
最后乔烟绾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道,“母亲去世之后,烟绾在将军府内,与下人无异,庶妹抢走我的嫁衣和夫婿不说,还将我推倒,头撞在了假山上,父亲以为我死了,甚至连具像样的棺材也不给,多亏烟绾福大命大,险险的捡回一条命。”
景辞宣脸色迅速阴沉了下去。
他年轻时重病,天下神医束手无策,却得了乔烟绾母亲的救治,因此十分欣赏乔烟绾母亲,这才在乔烟绾一出生,就封了一品衡阳郡主,荣宠无双。
可乔正中这般,简直是在打他的脸面。
这不是告诉天下人,皇帝亲封的郡主,在他将军府,连个下人不如。
乔烟绾打量着皇帝的脸色,又适当的补上了一句话:“皇上可以派人去查查,棺材还在院子内停着。”
“确有此事?”景辞宣冷冷的看着乔正中,质问道。
乔正中没有想到乔烟绾居然把这话全部都说出来了,她从前性子懦弱,什么时候敢这般?
一时之间,他在心中将乔烟绾骂了个狗血喷头。
可是却找不到理由来反驳,毕竟棺材确实还没有来得及处理。
景辞宣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呵呵,乔正中,你好大的胆子!传朕旨意,将军府与老六的婚事,就此作罢,一个庶女,也敢妄想嫁给朕的皇子做正妃?”
皇帝震怒,乔正中也自知理亏,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乔烟绾冷眼旁观,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完,就没必要继续掺和下去。
但乔烟绾没想到的是,景辞宣突然转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问道,“乔丫头,你可愿嫁给煜容?”
方才乔正中虽说是在胡诌为自己开脱,可景辞宣的心中,却是真的动了心思。
当年乔烟绾的母亲,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堪称活死人,肉白骨,乔烟绾幼时也是天赋颇佳,既然得了母亲真传,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除却医术,景辞宣也是十分欢喜乔烟绾,他在乔烟绾的身上,看见了她母亲当年的影子。
不同于庸脂俗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他的胞弟!
乔烟绾微微一愣,沉思了一下。
她看着景辞宣的模样,就知道他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现在自己在将军府,左右受敌,虽说有皇帝封的一品衡阳郡主的身份,可按照他这么疼爱景煜容,若是拒了,势必会让皇帝不舒服,到时候会不会护着自己还是另说。
但如果应承下来,依附于皇帝,凭借着皇帝看中,暂时也是安全。
这么想着,乔烟绾便盈盈拜倒,道,“全凭皇上做主。”
景辞宣没想到乔烟绾居然愿意,顿时大喜。
他正准备下旨,却想起三年前,钦天监送了一块透明的石头给景煜容。
钦天监还说……
第4章 一个公公
说是景煜容命格奇特,只能与有缘人在一起,只有景煜容将血滴入石头,再将女子的血滴进去,若是两者的血在石头内相融,才可在一起。
如若不然,必遭天谴!
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摄政王的恶名,真心疼爱女儿的,自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景煜容,也有为了泼天富贵的,将女儿送进摄政王府,可最后血都未曾相融。
“既如此,那等会儿朕就让人送你去摄政王府,你去试血吧。”
景辞宣心情大好,笑眯眯的对着乔烟绾说道。
“是。”
乔烟绾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试血一说,便乖巧点头应下。
乔正中在一旁着急。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为了让自己可以脱身,却没想到真的成了乔烟绾和景煜容的好事。
如若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乔烟绾还好,可是现在的乔烟绾看起来,并不是愿意受他掌控的模样。
现如今乔琴雪和景弘和的婚事黄了,将军府少了一个助力,如果乔烟绾和景煜容联姻……日后保不齐会成为一个不小的祸害。
“皇上,烟绾如今小死一回,身子还弱着,不如末将带她回去,好好将养几日,再亲自送去摄政王的府上吧。”
乔正中说道。
他也不知道乔烟绾会不会试血成功,可他要做的,是让试血一定不能成功。
岂料景辞宣冷哼一声,道,“你要是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回去,将乔丫头院子里的棺材收了。”
乔烟绾在心中给皇帝点了个赞。
乔正中说不出来话,皇帝又道,“如乔丫头所说,你若真是慈父,又怎么会让乔丫头这些年过的连个丫鬟不如?你看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有嫡小姐的样子!”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乔正中再想多说,也没有用处。
景辞宣不再理会他,对着李公公道,“你送乔丫头去煜容府上吧。”
李公公得了圣旨,忙带着乔烟绾出去了。
巨大奢华的马车,缓缓往摄政王府驶去。
摄政王府一早就接到了景辞宣的圣旨,因此早就有人在门口等着。
看见李公公搀扶着乔烟绾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上前一步,低眉颔首:“奴婢参见郡主。”
乔烟绾摆了摆手,让她起来。
李公公便道,“老奴就在这里等着郡主,郡主随秋月姑娘进去吧。”
方才行礼的那个婢女,是景煜容府上得力的大婢女,名叫秋月,李公公也要给三分薄面。
乔烟绾点了点头,秋月也起身。
她面无表情,对着乔烟绾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郡主,这边请。”
乔烟绾听着她冷硬的声音,扫了她一眼。
摄政王府已经被讹传成堪比地狱的存在,如今一看这位大婢女,果然是不好惹的模样。
跟着秋月进去,乔烟绾作为*手敏锐的直觉到,这摄政王府,危机四伏,每个角落都安排了影卫在暗处。
就连前面给她带路的秋月,走路平稳,呼吸绵长,也是一个练家子。
乔烟绾微微勾唇。
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她前世,就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
秋月一路带着乔烟绾去了浴室,在门口停下,秋月冷冰冰的说道:“郡主,要先按照钦天监所说,沐浴焚香,才可去试血。”
乔烟绾点了点头,平静的道,“按照你们的规矩来便可。”
秋月无波无澜的眸子闪了一下。
从前有人为了泼天富贵将女儿送进王府,那些女子无一不是面露惊恐,哭哭啼啼,就连一头碰死当场的,也不在少数。
她还是第一次见,一个衣衫堪称褴褛的郡主,居然可以这般平静的走到这里。
秋月素来眼光毒辣,她看得出来,乔烟绾并不是装的。
“如此,郡主这边请,奴婢让人来伺候您沐浴焚香。”
乔烟绾蹙眉,道,“不用了,我自己沐浴就行,我不喜欢有人伺候。”
她不喜欢在洗澡的时候,有一群人围着自己。
见状,秋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将浴室的门打开,道,“郡主,你去这边的浴室就行了,稍后奴婢会安排人过来为您焚香。”
“好,有劳姑娘。”
乔烟绾颔首。
“不敢当。”
秋月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如果不是她还有呼吸的话,乔烟绾真的以为对方是个机器人。
这样的人,确实是做*手的好苗子。
“郡主您进去吧,沐浴完之后,出来就行,奴婢先下去为您准备。”
乔烟绾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而等秋月一离开,乔烟绾就忘了她说的是哪个浴室了,随意的进了一个,乔烟绾顺势还感叹了一下景煜容的奢靡。
暖玉铺地,就连浴池里的温泉水,都是上好的药浴。
半个时辰后——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推开浴室的门!乔烟绾在第一时间就警惕了起来,来人会是谁?
她掩着胸口,转念一想,兴许是下人来送衣服也说不定。
而景煜容进来,便看见了令人眼热的一幕……
第5章 姐妹相称
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靠在他专用的浴池里,乌黑的长发散落开来,愈发衬的她肤白如雪。
半个浑圆小巧的肩头露在水面上,还有一节精致的锁骨,诱人犯罪。
再看少女的脖子纤细脆弱,他不需要多大力气,就能轻松折断。
少女靠在岸边,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自己看,一点也不惧怕。
景煜容喉头一紧,只觉得体内暴虐的因子在跳动,就连呼吸都紊乱了几分。
乔烟绾则是看着这个闯进来的男人,薄唇殷红,剑眉星目,真真是好看。
只是他身上穿的衣服……乔烟绾沉思了一下,和李公公身上的差不多。
想到这里,乔烟绾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
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怎么就做了太监呢?
因着坊间传闻景煜容都是以面具示人,所以乔烟绾一时之间,也没往景煜容身上想。
她冲着岸上的男人露出一个微笑,温声问道,“这位公公,是秋月姑娘托你来给我送衣裳的吗?”
公公?!
听见少女清脆的声音,景煜容脸色顿时阴戾了下去。
他是哪里和太监有一丁点相似之处?这个女人是瞎了吗,居然叫他公公?
景煜容凉薄的看了池中的少女一眼,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瞧着景煜容脸色阴戾,乔烟绾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眉心微拧。
果然,下一刻,一阵疾风掠起!
原本还在三米开外的男人,眨眼间就来了池子边,伸手就想掐住乔烟绾脖子。
好快的速度!
乔烟绾心中暗惊,连忙闪身,躲了过去,只是手腕还是给男人给捏在了手里。
少女的手腕细滑,险些捉不住,景煜容心中一惊。
“唔!”乔烟绾吃痛,闷哼一声。
这男人的手劲,未免太大了些。
她转头看景煜容,只觉得这位“公公”,并不是那么简单,他身上的傲气和乖戾,未免太重了些。
“这位公公,我是皇上让人送来给摄政王殿下试血的,秋月姑娘让我进来先行沐浴,只是没有衣服,能否劳烦这位公公帮我去取一下?”
思来想去,乔烟绾还是考虑着日后要是在这摄政王府讨生活的话,还会与人交好些为好。
更何况眼前这公公,看起来并不是一般人。
再一次听见乔烟绾叫自己公公,景煜容只觉得眉心一突一突的跳着疼。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死到临头还眼瞎!
乔烟绾没有等到景煜容开口说话,有些奇怪。
这公公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个哑巴?
她反手握上景煜容的手腕,摸到脉门时,惊了一下。
眼前这人,并不是太监,而是个完整的男人!而且,身体里有和她前世一样的毒,满月!
满月药如其名,每当月圆之夜,就是毒发之时,每次毒性发作,都是一个时辰,断筋敲骨之痛,也不及满月十一!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能碰到满月,一时之间前世所有不好的记忆,全部都浮现在了乔烟绾的眼前。
乔烟绾面容冷肃,反手扣住了景煜容的手腕,道,“你身体里的毒,是怎么来的?”
说完这句话,看着眼前男人漆黑冰冷的眼睛,乔烟绾顿了顿。
松开男人的手,她后退了一步。
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专供试血女子沐浴焚香的浴室里?
思索之间,乔烟绾再一次看见了景煜容的脸。
一瞬间,她脑海里灵光一闪,下意识的朝着景煜容投去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啊!抱歉,方才我错将你认成了王府中的公公。”
景煜容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经过方才乔烟绾的一番言论,他差不多就知晓了眼前人的身份。
回王府之后,景煜容就听见手下人来报,说皇帝将乔烟绾送来了他的府上,一是为了试血,二则是看中她得褚明翠的真传,兴许能解他体内之毒也说不定。
想到这小女人只是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就能判断出他体内有毒,景煜容心中没来由一跳。
兴许这毒,真有转机,也未尝可知。
只可惜景煜容的脸色没有好看多少,乔烟绾下一刻的话,让他差点没暴起捏死她。
“多有冒犯,日后你我兴许能成为姐妹也说不定,你放心,看在这一层关系上,我替摄政王解毒的时候,也定会救你。”
乔烟绾满是歉意的看着景煜容。
他长得这么好看,又来这里,定是那位摄政王的男宠,想来看看日后的姐妹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乔烟绾再一次惊叹。
那位摄政王果然是好眼光,寻得这么一位美人作为男宠,也难怪不近女色,婚事成为皇帝的心病。
如若是她的话,得了这样一位美人,她也看不上外头的庸脂俗粉。
“你说什么?”
景煜容开口,说了进来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被气的有些嘶哑。
乔烟绾以为他是关心自己身体里的毒素,忙道,“这位姐妹,你放心,你身体内的毒,我可解,也当我方才将你认成公公的道歉。”
景煜容:“……”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怒气,道,“你方才说,我体内的毒可解?有几成把握?”
乔烟绾脱口而出:“十成十。”
前世她自己饱受这毒的折磨,早就摸清楚了怎么解毒。
只可惜这毒,在最后一次彻底拔除的时候,宿主的身体会陷入一个极度虚弱的程度。
她前世,也正是因为被仇家看中这样的机会,一举击*。
景煜容心中一动,正准备详细的询问一下的时候,又听见乔烟绾开口了。
“我听说摄政王也中了毒,你是他的男宠,你身体内也有毒,应当是长此以往,耳鬓厮磨所致的。”
景煜容:“……?”
他不禁抚了抚自己被气的有点发晕的脑袋,他脸色通红,全是被气的!
甚至连带着知道自己身体内的毒可解的消息,也没有那般开心与惊喜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切开这个女人的脑子好好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身边男人的气息不对,乔烟绾眨巴眨巴的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满月之毒,确实是会通过亲密的行为传播的,只是她是不是说的有些直白了,以至于身边的这个小男宠脸色这般红?
正当乔烟绾准备开口安抚的时候,浴室外头,突然传来了秋月的声音。
“郡主,你可沐浴完了?奴婢给你送来了衣服,焚香之物也准备好了。”
乔烟绾转头,冲着外头应了一声:“你送进来吧。”
应完之后,她转头想问问景煜容要不要回避一下的时候,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若不是男人身上好闻的冷香味和自己手腕上的痛意还在,乔烟绾当真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走的倒是够快。”
乔烟绾轻笑一声。
男宠身中满月,那那位摄政王身上的毒,十有八九也是满月了。
面对满月之毒,乔烟绾有十足的把握,她已经想好了,日后该去如何借助皇帝和摄政王府的力量,保护自己。
跟着秋月焚香完之后,乔烟绾乖顺的让医女来取走了自己的血。
做完这一切,乔烟绾出了摄政王府,李公公依然等在外头,看见乔烟绾出来,他忙露出一个笑意,搀扶着她上了马车,送她回将军府。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试血的结果了。
要是成功了,她择日嫁给摄政王,要是没成功,她择日进摄政王府给景煜容治病。
乔烟绾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现如今已经知道了景煜容中的是什么毒,她倒是期待着试血不成功,走第二条路了。
很快,李公公将乔烟绾送进了将军府。
景辞宣在乔烟绾离开皇宫之后,就下令送来了不少赏赐,堆满了原来破落的院子。
原主躺过的棺材,也被景辞宣派来的人以不吉利为由,给收走了。
阵仗之大,吓坏了揽枝。
乔烟绾刚刚进院子,揽枝就激动的小跑了过来。
“小姐,皇上赏赐了您好些东西呢!”
乔烟绾能够过上好日子,揽枝心中自然开心。
她再也不希望善良的小姐,为了一个馊了的馒头,被将军府的厨娘嬷嬷打骂了。
乔烟绾倒只是淡淡的扫了两眼,小手一挥,道,“揽枝,把这些全部搬进去。”
揽枝应了一声,开开心心的去做了,只是主仆俩才搬了两三趟,一个不速之客就冲进了她们的院子里。
“乔烟绾!你个小贱人,我要*了你!”
第6章 教训
乔琴雪和景弘和的婚礼被乔烟绾给毁了,皇帝的圣旨也在不久后就下来了,不许她嫁给景弘和!
圣命难违,乔琴雪只好哭哭啼啼的从六皇子府回来了。
一回来,她就直接来了乔烟绾的院子。
要不是因为乔烟绾,她现在和六皇子,早已是琴瑟和鸣!
这么想着,乔琴雪的心中恨意更深!面目狰狞的朝着乔烟绾扑了过去。
乔烟绾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睚眦欲裂的乔琴雪,挑了挑眉,随手拈起一颗珍珠,朝着她的膝盖射去。
“扑通。”
“啊!”
乔琴雪尖叫一声,结结实实的在乔烟绾的面前跪了下来。
乔烟绾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冷笑一声,道,“今日虽说我将六皇子这门亲事给了你,但破锅配破盖,我也学一回天作之合,你倒不必行如此大礼,来感谢我的。”
乔琴雪吃痛,又被乔烟绾这么一番讽刺,气的小脸绯红。
她忙站起身,拍打掉身上的尘土,指着乔烟绾怒骂:
“你个贱人!我给你行礼?你也配!竟敢拆散我和六皇子的姻缘!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你!”
说罢,乔琴雪眼神一横,举起手便朝乔烟绾冲过来。
然而乔烟绾不紧不慢的往后退了一步,完美的错开了她的身子,右腿膝盖往她腰上一顶。
乔琴雪冲过了头,腰间的穴道仿佛被人点中一般,双腿瞬间麻痹下来,身子支撑不住扑倒在地上。
“啊!”
旁边的揽枝被这幅景象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看着趴倒在地上哀叫的乔琴雪。
每回乔琴雪过来找麻烦,自家小姐都是被欺负的苦不堪言,今日怎么位置调换了?
乔烟绾向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灰头土脸的乔琴雪,脸上带着冷笑。
“就凭你?还想来教训我?看来,我今天必须得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嫡庶长幼之别!”
蹲下身子,她一把抓住乔琴雪的发髻,将对方的头提起来,露出一张沾满灰尘的脸。
“啊!你个贱人!快放开我!”
乔琴雪尖叫着挥舞手臂,却被乔烟绾压制在自己手臂之下,无法动弹。
迫使对方跟自己对视,乔烟绾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你以前欺负得可爽快?从今日开始,我便一一还给你!”
话音刚落地,那只手高高举起,又狠狠的落下。
“啪!”
清脆的响声打懵了乔琴雪,也打懵了一旁的揽枝。
她们都没想到,乔烟绾真的敢下手。
在将军府里,到底是乔正中说了算。
他对乔烟绾的漠视和对乔琴雪的疼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在旁人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乔烟绾这一举动,无疑是将自己置于一个很艰难的处境。
“贱人你竟敢打我?!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反应过来的乔琴雪失声怒骂,落了灰尘的脸蛋有一边红肿的老高,触目惊心。
冷笑一声,乔烟绾低下头看着她,冷冰的寒意让乔琴雪有一瞬的心惊肉跳。
“那我便等着。”
“啪!”
又是一巴掌落下,凑个整齐。
同等痛楚落在脸上,乔琴雪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崩掉了。
脸颊上火辣辣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她自小便被娇宠着,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不知是腿上的麻痹效果过了,还是她心中的怒气使然,乔琴雪忽然挣脱了桎梏,将乔烟绾推了开。
踉跄几步,乔烟绾稳住了身形,眸子暗了暗。
原主的这幅身子太过虚弱了,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调理一下。
否则,纵使她有一身本领,也无法施展开。
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乔琴雪死死盯着乔烟绾,眼中的恨意快要化为实质了。
心中怒气再盛,她也看得真切,面前这个乔烟绾可不是以前那个任她搓圆捏扁的软柿子了。
乔琴雪不傻,今日自己没有带婢女侍从过来,光靠自己一个人明显打不过乔烟绾。
目光一转,站在一旁发愣的揽枝进了她的视线。
瘦弱矮小的小丫鬟一脸茫然无措,看着自家神勇无比的小姐,还没回过神。
打不过乔烟绾,她还不能教训教训一个小丫鬟吗?
趁着乔烟绾出神的时机,乔琴雪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清理,转头就冲向揽枝。
“为虎作伥,你这个小贱人也该打!”
狞笑着说了一句,一只还沾着泥土的手狠狠扇了下去。
别说乔烟绾了,近在咫尺的揽枝都反应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巴掌迎面而来。
“啪!”
又是清脆的一声,揽枝本就苍白的小脸上渐渐浮现出五根手指印。
这一巴掌下去,乔琴雪只觉得无比解气,红肿的脸上展露出得意的笑容。
遭受无妄之灾的揽枝惨叫一声,捂着脸忙往后退了一步,闪着泪花的眼底满是惧意。
“二小姐……我……”
还不等她张口,乔琴雪举起手,眼底的恨意更盛,似乎要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这个小丫鬟身上。
揽枝怕极了,常年被欺辱的经历却让她不敢有所动作,只能闭上眼睛等待。
可许久过去了,扬起的那只手迟迟没有落下来。
“乔琴雪,你当我是死的不成?”
阴冷的声音仿佛来自阴曹地府,让乔琴雪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拼命的往回缩,可被抓住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你!”
一个字还没落地,耳边忽然掌风凌厉,又是一巴掌,旧伤添新伤。
“啊!”
尖叫过后,乔琴雪捧着红肿的脸蛋,红着眼看向乔烟绾。
昔日里懦弱无能的她,怎么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凶悍强势了?
乔琴雪心中生了退意,现下她是扳不回局面了,等她回去请了父亲大人,看这个贱女人还敢蹦跶么?
“这一巴掌,是我替揽枝还给你的。”
冷声出言道,乔烟绾眼底闪现了一丝*意。
作为一名金牌*手,想要置一个手无弱鸡之力的姑娘于死地,她法子多的是。
只是,现在不宜和乔正中彻底撕破脸。
待到她和摄政王的婚事定了,再来好好收拾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人!
甩开乔琴雪的手臂,乔烟绾眯着眼睛,浑身写满了危险。
“我……我要教训一个奴婢,你管得着吗?!”
乔琴雪到底是忍不下这口气,涨红脖子怒斥,一副不认输的模样。
一步横跨,乔烟绾站在了揽枝身前,将乔琴雪的目光隔绝开。
她垂眸看了对方一眼,眼底的寒意一览无遗,面上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
“教训奴婢?揽枝是我这个嫡长女身边的丫鬟,你一个庶出的算什么东西?也配动我身边的人?”
乔琴雪死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乔烟绾,气的牙痒痒。
对方真真是戳中她的死门了,自家娘亲出身低微,即使被乔正中宠爱,也无法坐上正妻之位。
而她,也就永远都只能是个庶女的身份,抬不起头来。
也因此,乔琴雪才会冒名顶替乔烟绾的身份,嫁与六皇子。
正当两人僵持之时,门口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发生何事?怎如此吵闹!”
冷着脸的乔正中走进破败的小院中,对于自家嫡出女儿居住在这般破旧的院子视若无睹。
本被压制住的乔琴雪看见来人,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忙跑过去,扑进乔正中怀里。
“爹爹~这个贱女人欺负女儿!”
挤出两滴眼泪,乔琴雪抬起头,露出一张红肿的脸,看起来颇为可怜。
伸手指向乔烟绾,她瘪着嘴,眼底闪过凶狠。
第7章 掌嘴三十
“她不仅坏了女儿和六皇子的姻缘,还动手打女儿!爹爹,您可得给女儿做主啊!”
看着在乔正中怀里撒娇的乔琴雪,乔烟绾不置可否,冷眼旁观这父女情深的戏码。
本来就因为被退了六皇子的婚事,乔正中一肚子火气。
如今瞧得自己最为疼惜的女儿又被打得几乎破相,他心中怒气更盛,指着乔烟绾便道。
“你这个不孝女!坏了将军府名声不说,还动手殴打亲妹妹,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无法无天?呵!”
乔烟绾却是不怒反笑,托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这一对同样嘴脸的父女。
“坏了名声的是我?是你怀里这个宝贝女儿!强抢嫡女身份上位,偷梁换柱想嫁皇子,啧啧,这一桩桩一件件,说出去会不会被人笑死呢?”
“你!”
乔正中被她的话噎住了,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
乔琴雪也禁了声,有些胆怯。
大婚那日发生的事,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
她冒名顶替的事情也被流传出去,害的她门都不敢出。
尤其是如今皇帝一纸令下,又将她从六皇子府赶了出来,这名声是彻底毁了。
挑了挑眉,乔烟绾看着不敢做声的二人,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说我打她?我为何打不得?父亲可是听的真切,我这个好妹妹,一口一个贱女人。
如此顶撞嫡姐,无论是嫡庶还是长幼,我都有资格教训她!”
她又向前走了一步,眼神紧盯乔琴雪。
“既然你母亲教不好你,那我就长姐为母,教一教你!”
一听到自家母亲,乔琴雪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变得凶悍异常,红着眼睛冲向乔烟绾。
“你这个贱女人,没资格提我母亲!”
微微一侧身,乔烟绾不露声色的伸出一只脚,把她绊了个狗吃屎。
看见重重扑倒在地的乔琴雪,乔正中心一紧,忙呼喊:
“雪儿!”
三五个丫鬟忙从他身后走出,将乔琴雪浮起。
这一日和大地来了数次亲密接触,乔琴雪身上已是泥泞不堪了,哪儿还有平日里的大家闺秀风范。
可她满不在乎,依旧死死盯着乔烟绾,咬牙切齿,像是要扑上去咬碎她一般。
可乔正中拉着她安抚,身为一个大将军,他又怎会看不出,乔琴雪这一摔完全是乔烟绾从中作梗。
自家懦弱无能的大女儿会有这般身手?
乔正中心中起了疑。
“乔烟绾!雪儿也是你妹妹,你未免下手太重了些?!”
乔正中绷着脸,脸色不善的看着乔烟绾,隐隐有怒气。
后者却不以为意,轻笑一声,反讽道:
“妹妹?她把我当姐姐看待过吗?还有,父亲你可别颠倒是非,大家有目共睹,是她自己跑的太急摔了,与我何干?”
轻巧一句话,乔烟绾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你!”
乔正中被气的不轻,指着她,吹胡子瞪眼。
“看来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来人,给我拿下!”
他身后的家仆渐渐围了过来,作势要抓捕乔烟绾。
斜瞟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家仆,乔烟绾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父亲,您怕是忘了,我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衡阳君主。
你要拿我?难道是想以下犯上不成!”
最后一句话,她故意加大了音量,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果不其然,那些家仆听见如此强势的话语,手下动作顿了下来。
以往是因着乔烟绾软弱可欺,他们才肆无忌惮。
如今对方明显很是硬气,真把这个身份摆出来,他们还真没这个胆子硬来。
谁不知,皇帝陛下才召见了乔烟绾。
而且随即圣旨就下来了,将乔琴雪送回了将军府。
怎么看,皇帝都是偏向乔烟绾这边的。
外人不了解,他们这些府里的家生子还不清楚吗?
看着局势僵持下来,乔正中心中不悦更盛,但他也明白,自己确实不能来硬的。
放在以前,在这个将军府里,他想要如何惩治乔烟绾都可以。
可如今,对方有了皇帝做后盾。
“难道,你还要拿身份来压我这个父亲不成?”
他沉声道,试图用父亲的威严威吓乔烟绾。
殊不知,乔烟绾像是听见了笑话一般,大笑一声,旋即才满脸讥讽的回应他:
“父亲?乔大将军,您扪心自问,您可曾把我当成过真正的女儿?”
乔正中,是真的不配称为乔烟绾的父亲。
一缕恨意从眼底爬出,这是属于原主的意识。
乔烟绾从记忆里看得清清楚楚,这位“父亲”,自从原主母亲过世后,对她便不闻不问!
乔正中的眼神也暗了下来,他没想到,乔烟绾竟变得如此油盐不进。
可一旁被人搀扶着的乔琴雪按捺不住,眼神凶狠的盯着乔烟绾。
“乔烟绾!你在将军府一日,爹爹便就一日是你的父亲,能主宰你的生死!如若不然,你便是大逆不道!”
“聒噪!”
冷冷的瞥了一眼浑身狼狈的乔琴雪,乔烟绾转头厉声说道:
“乔琴雪身为庶女,出言顶撞本郡主在先,又言语不尊重在后。
应当掌嘴三十!”
直接搬出一品郡主的身份,乔烟绾毫无顾忌。
她看向揽枝,吩咐道:
“揽枝,你去!”
“你敢!”
听到这番话,乔琴雪立马失声尖叫,眼里到底还是有些惊恐。
一直躲在乔烟绾身后的小丫鬟颤巍巍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容严肃的自家主子,又瞟了一眼面容证明的乔琴雪,闷声不敢说话。
“揽枝,这只是一个开始。
本郡主身边的婢女,必须要担得起大任!”
乔烟绾淡淡的说道。
抬头怔怔的看着自家主子,揽枝早已发觉她醒来后不同于往日。
可是这样强势的主子,比以前更好啊。
被欺辱惯了,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不敢有所动作。
更何况,早已有了三五个丫鬟拦在乔琴雪的面前,盯紧了她的动作。
环顾四周,乔烟绾冷笑一声,继续高声道:
“你们莫是把我这皇上亲封的一品郡主不放在眼里?若有人敢加以阻拦,那可就不是掌嘴这点小事了。”
危险的视线在那群丫鬟身上缓缓扫过,后者对视一眼,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乔正中这个将军都不敢出声阻止,他们这些小丫鬟又怎么敢冒死阻挡呢?
看见自己面前瞬间空出来的地带,乔琴雪气的跳脚,怒骂道: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狗奴才!”
本就害怕的一干人等,更不愿帮她了。
回头递给揽枝一个鼓励的眼神,乔烟绾低声温和道:
“去吧,别怕,有我在你身后呢。”
言尽于此,揽枝心中虽还有惧意,却也咬牙硬着头皮踏出步伐。
回想起往日乔琴雪欺负她们主仆二人的一幕幕,说不恨那是假的。
如今主子强势翻转局势,她这个丫鬟自然也不能拖后腿。
一步步朝前走着,虽然缓慢,但却坚定。
“慢着!”
正当揽枝快要走到乔琴雪面前时,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乔烟绾歪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乔正中,心中早已预料到他要横插一手。
“父亲这是何意?”
乔正中撇过脸,面容铁青,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用力挥了挥袖袍,他厉声质问道:
“你竟然为了一个小婢女,要大庭广众之下打你妹妹?心肠过于歹毒了!”
若不是乔烟绾将揽枝叫出来,乔正中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丫鬟半边脸上的手指印。
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乔琴雪打了揽枝一巴掌,乔烟绾想要找回场子罢了。
更何况,乔琴雪脸上还有伤,也说不得是谁占了便宜。
可乔烟绾的心思他又怎会猜中?
报复回去是一回事,好好立住自己的威信又是另一回事。
就是因为原主过于软弱,将军府一个低等吓人都能欺负到她头上来。
如今她接管身体,自然是要一个个的打压回去。
正如她所说,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父亲可是年老耳背了?罚妹妹的缘由本郡主说得很是清楚了,她这一声声的小贱人,父亲难道是听不见吗?”
斜睨一眼隐忍着怒气的乔正中,乔烟绾嘴角噙着冷笑。
她转过头,泠然道:
“揽枝,打!”
“住手!”
乔正中快步挡在乔琴雪面前,怒气终于爆发出来,赤红着双眼。
“这个将军府,还是我说了算!容不得你一个小辈胡作非为!”
“是吗?看来,父亲是执意要袒护妹妹了。”
乔烟绾一步步走过去,眸光渐渐变暗,直至脸上表情变冷。
揽枝退到一边,看着两人之间凝固的气氛,不敢言语。
看着父亲为自己挡下,乔琴雪得意的笑了笑,炫耀似的看向乔烟绾。
可她还没笑上一秒,猛地就被赏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整个院子里回荡着,无比清晰。
“我想打她便打了,还需要挑日子么?”
不知何时出现在乔正中身后的乔烟绾说道,脸上满是讥讽之意。
吃惊的转过头,乔正中居然没有看见她是什么时候转到自己身后的。
看见被打懵的乔琴雪脸上又肿高了一层,他的脸直接黑了。
这也是赤裸裸的打了他这个一家之主一巴掌。
“好,很好!看来,我的话你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乔正中面容扭曲,眼里似乎要喷发出怒火。
可乔烟绾毫不在意,甚至还摇了摇手,说:
“还有二十九下呢,妹妹,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说罢,她笑了笑,笑容里却满是寒意。
“你敢!”
咽不下心中的怒气,乔正中也举起了手,眼中*意顿起。
转过头,乔烟绾与他对视,冷漠的眸子不带任何情感。
“哟,这儿这么热闹?”
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打破气氛,传进众人的耳里。
抬头望去,为首高帽黑服的,正是乔烟绾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公公。
乔正中忙收回手,摆出一副笑脸,弯腰笑道:
“李公公今日怎得闲来了?”
乔烟绾却是松了一口气,若乔正中真跟她动起手来,胜负还真不好说。
原主的身子,太弱了。
不过,转头看向门口的李公公,乔烟绾也缓和下脸色,心里起了疑惑。
莫非……是试血出结果了?
第8章 打她还用挑日子?
李公公看了一眼乔正中,淡淡的说道:
“方才,咱家没看错的话,乔将军这是要对郡主动手?”
“不不不,末将怎敢。
不过是两姐妹起了争执,末将去劝一劝。”
干笑了一声,乔正中忙为自己找借口。
这位李公公可是皇帝的贴身内监,绝不能再让皇帝对自己失了信任,否则,他的官场也就到头了。
李公公倒是不置可否,径直走到乔烟绾身前,笑吟吟的说道:
“郡主乃是千金之躯,何必为一些阿猫阿狗的动气。
随便让下人打罚了事。”
冷看一眼大气不敢出的乔琴雪,乔烟绾脸上挂着笑意,点头称是。
“公公说的是,倒是脏了本郡主的手了。”
看着乔琴雪越来越差的脸色,乔正中忙跑出来打圆场:
“公公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对着他,李公公的脸色明显冷了几分。
“那是自然。”
他招了招手,两个一身盔甲高大威猛的禁卫军走进院子,单膝跪在乔烟绾面前。
微微定了定神,乔烟绾心中有些震惊,这两人身上*气好重。
“皇上对郡主极为喜爱,便特意下令派了这两位御前侍卫前来伺候,以备不时之需。”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李公公特意加重了语气,隐晦了向着乔烟绾使了个眼神。
乔烟绾自然看懂他的暗示,嘴角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那就劳烦公公代替本郡主多谢皇上了。”
“郡主不必客气。”
两人对视一眼,不言而喻。
听着二人的对话,乔正中脸都黑了。
乔烟绾一个深闺女子,能有何不时之需?防的可不就是他这个亲爹么?
可旨意是景辞宣下的,他又岂敢出生质疑呢?
“既是如此,那劳请二位帮我将这以下犯上,冲撞本郡主的庶妹给拿下吧。”
乔烟绾突然出声,*的乔正中措手不及。
本就是被指派给乔烟绾的两个御前侍卫,他们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也不顾及男女之别,将乔琴雪一人一边押得跪倒在地。
“这位庶妹因着被皇上退了婚,来本郡主面前大闹,扰得本郡主心神不宁,才略施薄惩。
家教不严,让李公公笑话了。”
冲着身旁的李公公笑了笑,乔烟绾的笑意并未达眼底,注意力一直放在乔正中身上。
而后者明显脸色又降了几分,却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郡主说笑了,也亏是您宅心仁厚。
若放在宫中,这等行径早已被打*了丢入枯井中。”
嫌恶的看了乔琴雪一眼,李公公不以为然。
嘴角扯出一抹笑,乔烟绾转头对揽枝道:
“去吧,把剩下的二十九下赏完。”
看了一眼不做声的乔正中,揽枝心里有了底气,板着一张小脸走到乔琴雪面前。
被强制性抬起头的乔琴雪半是惊恐半是愤怒,恶狠狠的盯着揽枝,想要破口大骂,却早已被侍卫拿布封住了嘴。
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二小姐,如此狼狈不堪的跪在自己面前,揽枝也只觉着心里痛快。
“打!”
乔烟绾一声令下,她举起瘦弱的手臂,狠狠挥下来。
“啪!啪!啪!”
一巴掌,两巴掌,揽枝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这些年心中淤积的恨意也畅快淋漓的发泄出来。
乔琴雪拼命挣扎着,却丝毫挣脱不开。
向父亲投去求救的眼神,也毫无回应。
眼角的余光瞟到乔正中,对方捏紧拳头,满脸隐忍着怒气,不敢发作。
乔烟绾顿时心情大好,带着愉悦的笑容欣赏完这出戏。
“雪儿妹妹这性子,若是出去了,还不知得给咱们将军府惹多少麻烦呢。
我此举,也是为了让她长长记性。
父亲,您说是不是?”
略带嘲讽的话语在乔正中耳边响起,他眼神暗了暗,偷偷打量一眼神色自若的李公公,咬牙挤出一个字:
“是!”
即便心中再恨,怒火再重,乔正中也只得憋着。
若此时他当着李公公的面发作了,那明日估计就得被宣召,被皇帝打压了。
被自己亲女儿压的这般喘不过气,他乔正中也算得上是南夏第一人!
乔烟绾就是看中这一点,狠狠的敲打着他。
景辞宣有意为她抛出橄榄枝,扫清障碍,她当然乐意至极。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掌嘴也结束了。
乔琴雪早在中途就昏了过去,被两名侍卫放开后便软软的趴在地上。
几名丫鬟在乔正中的示意下,忙把她扶起来。
“李公公,您可还有别的事?末将有几句话,想与烟儿单独谈谈。”
李公公眉头微皱,刚准备开口,却被乔烟绾抢了话茬:
“父亲与我有何好谈的?还是早些带妹妹去医治吧,迟了,估计妹妹这张漂亮脸蛋就毁了。”
乔烟绾哪里不知道乔正中的小算盘,无非是警告和威胁,她才懒得搭理呢。
看了一眼不成人形的乔琴雪,乔正中咬咬牙,还是先带着人离开寻医去了。
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李公公突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