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山留影 2012年9月16日摄

南北朝时期的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里说：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这话翻译成白话文的意思是：站在山头上，情思就好像弥漫了大山；在海边看海，想象就好像海水一般澎湃。本人生性不敏，每每登山或是观海，并无情满于山意溢于海之感，不过，倒是对北宋画家郭熙“三远”说的含意，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认知。

先说说一次登山的感受吧。

在我无数次的登山经历中，从来没有像那一次那样，对着眼前平地里突兀而起的峰峦望而生畏；从来没有像那一次那样，一次次地在半道上犹豫不决，心里不停地敲响退堂鼓，想着打道回府。

登山之路过于陡峭，基本上是垂直向上、向上，几乎找不到巴掌大的一块平地让你歇歇脚喘口气；登山之路崎岖，基本上没修筑过，只有几处，是用竹子编成的竹板，搭放在实在是难以通过的地段。

在一次又一次地击溃了半途而返的念想之后，本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流浃背，好不容易战胜了自己，征服了高山。

是的，无限风光在险峰。站在最高处的一块巨石上极目远眺，色彩斑斓的崇山峻岭诗意地排列在远方，安闲的大地尽收眼底，万里无云的蓝天澄碧如洗。这时，你的心胸也随之开阔起来。

我感到我自己还算是意志有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可不是吗？很多时候，咬咬呀，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能够到达“一览众山小”的境界。

再谈谈那次登山过程中对“三远”的体认吧。

以前，只知道郭熙品评中国山水画的表现技法时说过：“山有三远：自山下而仰山巅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这段话，本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不明就里。正所谓有了付出，才会有收获，那次登山的过程虽然痛苦，但在艰辛的攀爬中，对“三远”的概念有了一些感性上的认知，也算一大快事。

郭熙指点道：自山下而仰山巅谓之“高远”。你看，当我到达那山跟前时，看到的是田野平畴铺展，屋舍与屋舍蜿蜒。一座大山，就那么蛮横地不管不顾地猛然崛起，高大雄伟，耸入云端。你仰起头极目远眺，视线还只能停在山腰，到达不了峰顶。这不是“高远”是什么？

郭熙接着说：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你看，我和伙伴们开始迈开登山的步子了，山路曲曲弯弯，树木蓊蓊郁郁，峰峦重重叠叠。攀登在天梯一般的羊肠小道上，寻觅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里，你感觉不到太阳的移动，耳边是各种奇怪的虫鸣鸟叫，脚边是各种奇花异草，而幽深的山谷里，一条小溪恣意流淌，迷茫中，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达山外。群山怀抱里的丘丘壑壑之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种神秘、纵深、绵长、空旷之感。这不是“深远”是什么？

郭熙再补充：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你看，当我终于到达了山巅，放眼一望，高高低低、莽莽苍苍的大小峰峦，气势磅礴地向着地平线逶迤远去，苍茫辽阔。群山的腰间那可是烟岚四起，开开合合；群山的头上一时里云雾缭绕，缥缥缈缈。这，不是所谓的“平远”又是什么？

在一次登山的过程中觉悟“三远”，于是又想起了古人的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想想人生的确如此。你只要打开书本，肯定能够学到有用的东西，你只要走在路上，肯定能够增长丰富的见识。

（写于2022年4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