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鲁 少年图
王蒙爱表现崇山峻岭,披麻皴也罢,解索皴也罢,他主要运用密密麻麻涌进的曲折线构成重重叠叠的山峦,创造那种迂回曲折步步深进的高山气氛,那“密密麻麻的曲折线的涌进”也可说是王蒙表现手法的腔吧!黄子久呢,他往往用疏疏朗朗的笔墨表现山林的空灵,抒写胸中的豁达,他节约皴法,他依仗山石体形的大小相间,亦即多样块状形的大小相间来表现量感,嵌入块状形之间的多变的直线是林木,这一“山石的团块形与林木直线间的基本构成”唱出了黄子久自己的腔,确切地表达了其疏朗又深远的境界。塞尚在造型中多斧劈之感;莫迪里阿尼高度发挥了线之伸与曲;人们说郭熙的树像蟹爪,形象地、通俗地道出了郭熙的腔。
石鲁 陕北秋色
石鲁的画来自生活;石鲁的画有浓厚的时代气息;石鲁的画气势磅礴。建国以来有不少来自生活的、有浓厚时代气息的、气势磅礴的佳作,“来自生活、时代气息及气势磅礴”并不能标志某一作家的个人特色,那么石鲁的作品又在哪些方面保有自己独特的面貌,独特的腔调呢?他的独特面貌似乎在50年代和60年代之际开始逐步形成。我细读他此后的作品,发觉他的画面造型大都被归纳、统一在方与圆的基本构成中。
石鲁 转战陕北 1959年 纸本设色
208cm×208cm 中国革命博物馆藏
《转战陕北》中从人物的身影到前山后山,大大小小的形体都基于方,形象中“大”与“方”的单纯处理拍合了“大大方方”的概念,产生了磅礴之气势。方的锐角大都被磨掉了,寓圆于方。画面于是并存着方与圆两种基本形,它们控制了整个画面,它们交错着向外扩展,又交错着向心脏浓缩,浓缩成身影的方块与脑袋及草帽的圆点,奠定了方与圆的司令部。《转战陕北》以方为基调,寓圆于方。《南泥湾》则以圆与弧为基调,从树丛到山石都融洽于弧形中,而所有的圆弧形又都接受了方的规范与制约,寓方于圆。
石鲁 陕北高秋图
《家家都在花丛中》更突出地体现了方与圆的矛盾统一,端庄的房舍、虬曲的枝藤、伸展的红花……统统都被裹进了方与圆的怀抱中,其间,窗——长方形,木瓜——椭圆形,都像是这个方、圆家族的儿童,继承了父辈的体形。《种瓜得瓜》中同样发挥了方与圆相辅相成的效果,瓜、玉米、炕桌、自行车、窑洞的门窗……许多方圆各殊的什物形象互相穿插,取得了方圆统一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