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之后，李清照状态如何？一曲《鹧鸪天》，无限凄凉意

鹧鸪天·寒日萧萧上琐窗

寒日萧萧上琐窗，梧桐应恨夜来霜。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

秋已尽，日犹长，仲宣怀远更凄凉。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

词是李清照南渡后的作品，依然是易安词字句圆熟、音律协和的审美，读来也还是清新灵动的易安风。我们知道，易安词风随着人生经历的变化，表现出显著的差异，尤其是南渡前后，基本就是词风的分水岭。

早期因为平稳、无忧的幸福生活，词风也明朗、如沐春风，偶尔的发愁也是闲愁，后期生活随着时局动荡，哪怕不言愁而写乐，也总不免读出五味杂陈之感。

像这一首就很典型。

上阕开篇即写景，日前着一“寒”字，梧桐又带一“恨”字，整个词基调已定。

“萧萧”说明还有风，凉飒飒的秋风。一上来词人就是寒日梧桐，秋风打窗，渲染出凄冷的色调，词人心境可想而知。所以当看到后两句出现“更喜”、“偏宜”这样较欢悦的词，便不难知道另一层意思了。

酒喝多了之后，苦茶好解酒，本是寻常之事，是人们日常的生活经验，但词人之意显然不在常情之下应有的愉悦感，而在于句首“酒阑”二字，是喝了多少酒呢？喝这么多酒其心情显然不是因为值得庆祝的事。

同样，后一句的人醒来后敏锐地闻到清雅的熏香也属日常生活，但词人显然也不是为了展示个人日常，而重点在前面的“梦断”二字，“断”就给人一种急促、突然失去的揪心感，是什么梦断了呢？词人这种反话正说、以乐衬哀的写法，于表达上更为曲婉，寄意上也转折多层。这是这阕词的一个显著特点。

如果说上半阕词人重在渲染凄苦清冷的氛围，下半阕词人则直陈百无聊赖、度日如年之感。

秋日本短，词人偏说它长，心理与客观实际是矛盾的，映射的正是词人纠结的内心。为何如此？为何词人有一系列不快？“仲宣怀远”已经点出由头。

仲宣，三国王粲的字。王粲是名震诗坛的“建安七子”之首（刘勰《文心雕龙·才略》，称其为“七子之冠冕”），一篇《登楼赋》享誉文坛，抒发的正是离乱漂泊、有家难归的哀情。至此，词人词意已甚明了，南宋半壁江山的沦丧、个人流离失所的彷徨，一齐涌上，遂有了这幽怨凄楚的颓伤之情。

但李清照毕竟是李清照，有闺阁之秀却也不乏巾帼之气，“不如”两句，既合深秋之景，也慕陶潜之逸，女词人显出了她豁达的一面。词在一个放宽的心态中结束了。

全词上阕写景兼及心理，下阕用典同时抒情。但“仲宣”之典略显生涩。时间上词从清早写到黄昏，又从“醉酒”写到第二天“酒阑饮茶”（词结尾的饮酒似乎照应了上片的“酒阑”），仿佛给人无限循环的轮回，这也寄寓着亡国创痛难以平复的心情，学陶渊明赏菊饮酒，终是自我宽解罢了。其深恨大怨，更多隐藏在词章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