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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齐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2003年春天,我从西直门坐地铁,在上地站下车。沿线荒凉。
15天后,非典爆发。
当时我住在上地东里,在上地超市发的二楼上班,那里有个联想的公司,叫FM365。
因非典,公司实行倒班制,上一天休一天。无事时,我骑着车在上地乱逛。
上地有两个有名的小区,东里、西里。西里房子贵,东里是回迁户居多,租价两室每月1800元。东西里往北是著名的上地环岛、上地1街直到7街。7街的路口有个工商银行,还有华为北研所。
再往北,则是荒凉地。这片黄土飞扬之地后来成了“中国硅谷”,“硅谷”最北一条路就叫后厂村路。此路东西走向,长约4公里,东起西二旗北路与京新高速交叉处,西至永丰路。路南分布着众多知名互联网与IT公司。
上地西路6号
2016年7月底,一场暴雨让后厂村路出名。“硅谷”的这条路逢雨必堵。人们开始定义这条路,尽管语气中带着调侃。“制约中国互联网发展的最大瓶颈是什么? 后厂村路。”
这条路承载着十多万人的交通压力。这十万人多为百度、滴滴、网易、联想等互联网公司的员工。媒体关注到后厂村的十万人,比如《后厂村折叠》、《爬行在后厂村的日子》、《后厂村的女人们》等等。在朋友圈,我经常看到的是堵车、骂街和公司show。
实际上,上地西路6号是这个村的起点。
上地西路6号(秦齐 摄)
2003年12月,联想北京研究院大厦在上地西路6号落脚,简称联想北研,它是继上地5街创业路联想大厦之后另一座代表性建筑。第一批入驻的部门是联想研究院和工业设计中心。
当时联想刚做完全国百城科技巡展。巡展以“关联应用”技术战略为核心,展示联想积累大的技术和自身科技创新的实力。“关联应用”战略是联想为解决个人信息化、企业信息化和社会信息化三个领域存在的问题,提出的解决方案。关联应用也是联想研究院当年重要的战略,最早承担此任务的叫Ant SDU(特别行动小组),由副院长孙育宁博士亲自挂帅。
但联想的FM365,经过裁员,出售,03年没进入上地西路6号。
多年后,上地西路6号北研大厦A座亮起了ZUK这个牌子。ZUK是神奇工场孕育的一个清新手机品牌,而神奇工场的域名一度就是FM365。
只是两年后,上地西路6号的故事便终止了。据新华网,2016年9月30日晚间,联想控股(03396.HK)发布公告称,该公司全资附属联想(北京)有限公司与北京市海淀区国有资本经营管理中心订立股份转让协议,拟以17.8亿元出售联创瑞业(北京)资产管理全部股权,其主要资产为北京联想研究院大厦。
不久前,朋友圈有位老友发了一条从北研搬迁的信息。联想研究院大部分人已转入联想创投,投资了蔚来汽车、每日优鲜、寒武纪等项目。
后厂村第九卦
我的朋友们说,后厂村堵,没生活。没有生活,不代表没有荷尔蒙。
一个年纪偏长、单身北漂的男性朋友擅长搞办公室暧昧。这15年来,他的名字从Mary到Sunny再到Ivory,但就是不愿意跟后厂村的姑娘谈恋爱。“太近,容易粘人,不要。”他说。
他去西边和一个女网友吃饭,临别,跟网友拥抱了一下。来回花了三个小时,不抱一下,有点儿亏。
另一个朋友则是给我讲了很多狗血八卦。
某天清晨,当L公司的员工走入公司大厦时,发现大堂里有人散发传单。大家不以为意,以为是宣传单。拿到手,定睛一瞧,才发现是艳史黑材料:高管出轨,跟部门助理发生关系。
有些八卦超出想象。比如某高管的男助理和女秘书不仅搞在一起,还联手搞掉了老板。
后厂村不缺艳史。连著名的B公司老板也会因为小三上热搜,更别提L公司高管的艳史,以及频繁结婚离婚的CEO。
十年前,一个老实厚道,做销售的同事跟我住一个小区,坐同一辆公司班车。他叫DT,有了小三。他的老婆就用万字长文写了一篇凤凰男的故事,后来闹着上法庭,争微波炉、IPOD这些鸡毛蒜皮的财产。
人的感情很微妙。有时候瞬间点燃,有时候瞬间破灭。有人是真为了情,有人则为了权,还有人会为了钱。
在后厂村
后厂村北部是有名的唐家岭。
这里距中关村、上地等企业密集区比较近,房租便宜,大量外地来京人员选择在此租住。之前唐家岭本地人口不足3000,外来人口超过5万。
十五年前,很多在上地实习的大学生就住在唐家岭。当时谁都想不到后厂村的繁荣与堵车,想不到互联网的勃兴。有人也因为错过买房机遇而懊恼不已。
2010年5月10日,从唐家岭南站到后厂村路口,五六百米的一段狭长小路是租住在这里的年轻人们到上地科技产业园区及周边上下班的必经之路。(图:视觉中国)
两年前我到后厂村,喜欢呆在联想总部的中信咖啡店。窗外喧闹、凌乱,各个互联网公司的大楼还在兴建。如今大楼已经挺立。今年夏天暴雨,后厂村一名男子打着伞坐在雨水漫过一半的垃圾桶上看手机的照片火了。堵车的老故事。
后厂村联想总部(秦齐 摄)
我偶尔会怀念一个女同事。她是射频工程师,在后厂村呆了半年就去世了。
她去KTV最爱唱的就是《南泥湾》。
当年的南泥湾
到处呀是荒山
没呀人烟
如今的南泥湾
与往年不一般 不一呀般
这歌是献给后厂村的。朋友说,后厂村就是从一个小村庄变成高科技园的故事。我问啥是小村庄,啥是高科技园。
他答:“小村庄就是农民拆迁的故事;高科技园就是一帮阿猫阿狗,穿上西装皮鞋,人五人六的装B。哎呀,Jeff啊,你这个Case怎么还没处理完啊,有啥concern吗?”
*图片购自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