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几许。我三十万把自己卖给周新观，做他白月光的替集。我被他朋友起哄灌酒。他们问他：心疼吗？后来语气淡漠：替身而已。

周斩观眼睁睁看着我从悬崖坠海，搜救人员始终没找到尸体。他忽然疯了，他死死盯着我。我受激回国，在活动现场和他相遇。

眼圈发红：我知道你没有死，我一直在找你。我后退一步。礼貌而生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空有一个女朋友的名头，其实只是陆丝丝的替身，还是很低配的那种。谁让她是众星捧月的高贵女明星。而我出身寒微，周靳砚花三十万，就足够买下我的自尊。

陆丝丝回国那天有关她的话题高挂在热搜。周靳现去机场接她参加聚会，只给我撂下一句话：今晚不回家吃饭了，结果才看了一个小时书。酒柜里有瓶珍藏的红酒，来餐厅送一趟。刚进入学习状态就被打断。我叹了口气，还是去柜子里找出那瓶酒，开车给送了过去。

隐私性极好的餐厅包厢里，灯光明亮，一派奢靡。是众星捧月般的陆丝丝和周新观。她穿着流光溢彩的银色长裙，身体微微靠何周视那边，姿态亲昵。所有人都在起哄：丝丝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阿现等你等了多久。在周靳视面前站定：你要的红酒，我按照标签找的，原本异常和谐的气氛凝滞了一瞬，放下酒瓶，我转身要走。

陆丝丝在身后淡淡开口：站住，过来把酒开了，我转过头，下意识看何周靳观。他穿着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衣，目光淡淡望何我：听不懂吗？我重眼，我出去找人拿个开瓶器，身后传来陆丝丝的请间：你现在喜欢的就是这种货色。

周靳现沉默不语。身边的朋友替他辩驳：别生气，机哥心里只有你一个，也不能怪哥。是她一直死缠烂打，赶都赶不走。酒倒好了，陆丝丝还是不肯放我走，她心里憋着气，要我帮她盛汤、剥虾，然后笑盈盈地问我：哪个大学毕业的？理工大，这么出名的学校，没教会你什么叫自尊自爱吗？她沉了脸，把大半碗汤泼在我胸前，死皮赖脸地缠着阿，贱不贱，就这么想攀高枝，液体浸透衣服，在皮肤表层留下灼烫的痛感。

周靳视握着陆丝丝的手，动作轻柔地安抚着，看都没看我一眼，你喜欢的粉钻项链给你订了，不生我的气了。

把红的白的啤的混成满满一杯，推到我面前：喝了吧。另一个人不满地叫嚷：这么贵的酒，给她喝也太糟蹋了。

周斩观的朋友圈子里，陆丝丝是所有人的白月光，没一个人看得起我，想方设法地刀难戏弄。周新观从不阻拦，何况这次还是当着陆丝丝的面，我把那杯浑浊的酒液端起来，一饮而尽，酒精带来的强烈灼烧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眼泪一瞬间就涌出来。我弯下腰去，忍不住撑着桌面干呕。好了，滚出去。周斩观随手拿起开瓶器丢给我。力道没控制好，尖锐的刺痛过后，鲜血涌出来，顺着我脸颊往下淌，他愣了愣，下意识站起身，往我这边走了一步。我捂着额头，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回家后，我洗了个澡，简单处理了下伤口，才发现周新现也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我有些明白过来：陆丝丝和你吵架了，他冷声呵斥，大步走到我面前，拎着我的手腕，把我整个人抵在床边，我挣扎着想推开他，可周靳现和我的力气是天壤之别。光芒刺得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却有眼泪止不住往外渗。他动作停顿了一瞬，掐着我下巴，强迫我抬起脸：哭什么，觉得委屈了，你喜欢我，只要能留在我身边落在嘴唇上的吻，带着恶狠狠的力道，很快让我尝到了血的甜腥味。

保鲜观命令我：之前教你的都忘了，你的眼睛。在他丝毫不轻柔的动作里，无措睁眼的一瞬间，好对上他莫名晦暗的目光，像是某种情绪宣泄，忽然明白过来，我让陆丝丝不高兴了。周靳现在惩罚我，我被巨大的耻辱感吞没。恍恍惚想到从前的事。刚认识的时候，我是一贫如洗的穷学生。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周总。我打工的酒吧里，他喝醉了。发了火：别项着和她相似的一张脸，在这里做这么下贱的事。后来和我相依为命的外婆病，我借遍了所有平台，还差三十万。为了这三十万块，我把自己卖给了周斩观，主动投怀送抱。他不许我继续上学读研，替身要有替身的样子。他语气平淡，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我的人生。不是说喜欢我吗，起码这三年就留在我身边，哪里都别去。

当初陆丝丝就是因为出国进修，周靳观不会允许同样的情况发生第二次。从那天起，我科研深造的梦想，就真的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外婆没能挺过手术后的并发症，撑了半年，我精神恍惚。浙渐沥沥下起雨，是周靳视，他重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却罕有地温柔：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们在一起三年。我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某些相处的间隙里，也曾有过短暂的温情。但我知道，周靳观其实是看不起我的。那次也是他跟几个发小攒局，被几个人起着哄拦下。笑着说：的确和丝丝有点像。听说是理工大的高材生，还跟着做过专利项目的。就在这儿给我们表演一下，我掐着手心，看着他们：科研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是用来打趣表演的。带头起哄的男人神色轻蔑：装什么，嘴上说着科研，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卖个好价钱吗？酒瓶被推到我面前：不乐意，那就喝酒吧。这瓶喝完，就让阿现跟你走。自始至终，周靳视就倚在沙发上，把玩着指间的打火机。看着我，一贯冷淡的人望过来时，唇角微微勾着，让大家见识下你的酒量。问他：如果今天是陆丝丝站在这里，你也会让她喝酒吗？那天，周靳现发了好大的火，他劈手夺过酒杯，直接砸在我身上：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她放在一起比较。她没你这么贱，不会为了三十万就出卖自己。我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捡起骨碌碌滚落在地的酒杯：好，何况是尊严。穷人的命都不值钱，我的的确确，从他那里拿了三十万。这是我该受的。陆丝丝出国前，已经是当红的一线女明星。这次镀了圈金回来，更是片约无数。说自己刚回国，缺个好用的助理。我看你身边那个郁宁不错，像是会伺候人的。周新观沉默了两秒。她轻笑一声：怎么没有？周新现淡淡地说，那我让她过去，我跟着陆丝丝进了剧组拍戏。休息的间隙。女二号林嘉过来搭话：丝丝姐，你这助理长得和你还挺像的，就是眼睛不太像。她有颗泪痣，比你还有韵味些。林嘉是这部戏原本定下的一番女主，可惜陆丝丝回国，横插一脚，直接拿走了她的角色。果然，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膈应陆丝丝。陆丝丝脸色一变，下午收工后，她说她的戒指掉了，拍湖边那场戏的时候还在，应该是掉水里了，她目光流转，最后落在我身上，你去湖里帮我找找。人工湖水位不高，堪堪只到我腰间，我在里面泡着，弯下腰，一点一点摸过湖底的淤泥，天边夕阳残红如血。伴随着夜幕的降临，光一寸寸暗下去。知道是陆丝丝有意为难。所有人都在岸边看着，没人会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石头。手指被冰冷的湖水泡得发白发皱，我拿起来的时候，上面的泥往下落。忽然就想到大学的时候，做我的毕业项目，手要保持干燥整洁。拿起试管、培养血和玻片。观察结果，记录数据。师姐和导师都说，我是很有天赋的学生，一定能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可是普通人的人生经不起一点风浪，只一点波折，就能摧毁一切。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造型师开口：丝丝姐，在化妆室的桌子上，可能是我不小心忘在那了。陆丝丝接过戒指，随手扔进她的爱马仕包里。郁宁把自己收拾下，别整得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周靳观会来接她，我湿淋淋地坐在片场外的几棵梨树下，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折返回来，周靳观下了车。走到我面前：回家换衣服吧。我没有抬头，他微微放柔了语气：你别怪丝丝，她只是心里不痛快，发泄一下就没事了。见我还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