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孬没少祸害人。他邻居家墙外有一棵大枣树，每年枣子才想红，他就偷摘着吃。有一回，他为了够一个大红枣，抓着树枝很劲往下拽，把人家一个大树枝子给拽折了。心疼得邻居堵着他的门骂了一早晨。

二孬是记吃不记骂，他常去庄西头乔七叔家打牌，七叔是个热心肠人，掌灯熬油供人们在他家打牌，自己却大都早早地躺下睡觉。只是提醒人们临走从外面给他虚掩上门。这晚二孬打完牌走时，听见鸡叫声，他掐住鸡脖把七叔唯一依靠这只下蛋卖钱打咸盐的老母鸡提回家去。乔七叔第二天早起一看老母鸡不见了，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着，七叔忽然想到了二孬，就找二孬家想去问问。进门见二孬正抓着鸡腿啃呢。

“你！”七叔背起二孬半袋子粮食走了，当了他的鸡钱。

这事二孬记恨在心，过去好多年了，过麦时，七叔赶着牛车往家拉麦子，七叔干活是个起早贪黑的人，都掌灯了，天漆黑漆黑的了，七叔还在拉一车麦子。走着走着，猛地被二孬早预谋好，扔在道中间的砖块石头一拌，翻了车。七叔明知是二孬*，气恼地真想找他理论，但一想又忍下了，和这种人置气，论不出个一二三来，只能是气上加气。

二孬不但记恨人，还讹人。那年，前头吴老大种了一亩西瓜，西瓜刚熟，吴老大还没开摘，二孬便扒了裤子，把两个裤腿系死，光溜着身子爬进瓜地，偷偷摘了两裤腿西瓜。

次日吴老大一看明显地少了好几个西瓜。直接找了二孬去。二孬正嘴撑得像盒包，大口大口地吃西瓜呢。吴老大气得上去给了二孬一捶。不料这一捶不要紧，二孬咽下一口西瓜，满嘴流着瓜水“哎吆”开了：“哎吆——哎吆……你把我肋条给我捶折了，不行，你得给我看看去。”直“哎吆”的吴老大心里一揪，寻思算了吧，搭上几个瓜，不和他计较了。哪知二孬不依不饶起来，说啥也讹着吴老大给他上医院去看看。吴老大只好带着他去了医院，拍了片儿，没事。二孬仍说肋叉子疼，要住院，没法，通过人情说合，吴老大给了二孬200块钱才算了事。

二孬是个祸害，村人都恨他不死。可二孬活得却很旺相，直到老了上了岁数了，偷东西使坏的毛病才少了些。

这年，二孬大病了一场，住了半月院。出院后的二孬不知是再没有力气偷摸使坏了，还是良心发现，他竟一改常态，做起好事来。每天早晨，他都拿着扫帚打扫大街上的垃圾，拾拾街道上的砖头瓦块。老远见一老年妇女骑电动三轮送孩子上学，乔二大声咋呼道：“慢点儿慢点儿，现在车辆这么多，出点事了的吗？”

老年妇女也不理他，骑着车走了。

乔二做的最令众人赞叹的一件事是，刘家的小孙子在湾里滑冰玩儿，踩漏了，掉进冰窟里。乔二正好赶上看见，穿着棉裤棉袄就下到冰窟里，把小孩抱了上来。感激得刘家大人拿出钱答谢他。乔二却高低不要。

有人半嘲弄地夸赞乔二道：“乔二，太阳咋从西边出了呢？”

乔二一翻白眼道：“你家太阳才从西边出呢。国家给我报销了药费，盖了新房，办了低保，我再不积点儿阴德，咋去见祖宗，还是中国人吗！”

作者简介

秦玉河：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禹城市《晚霞》报副主编。在国家级及省地市级各类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150多篇（首）。著有长篇小说《故乡》《父亲》，小小说《骂街》获2014年德州申通杯微小说大赛三等奖，《孝子》《底线》获优秀奖，小说《俺娘》获德州市2016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优秀作品奖，散文《父亲的脊梁》和《饱蘸泪水忆双亲》分别获得全国第三届第四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诗《阶梯》获2013年全国老干部诗词大赛二等奖。2017年获德州市优秀通讯员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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