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四与张二女》晋京演出的前前后后
汤金城
一、众人浇开山茶花
不少看过《於老四与张二女》剧的观众，都称赞这出戏象一株素雅芳香的山茶花。
这株山茶花之所以能吐蕊流香，一是由于它根植于黄梅这一方乡土，二是因为它有许多热心把黄梅戏请回老家的人为其精心培植、及时浇灌。
《於》剧取材于散见黄梅民间的许多有关於老四与张二女的折子戏。这些折子戏，在旧社会都被斥之为“花鼓淫戏”；武汉市戏剧研究所的周绍颐率先在《武汉剧坛》上发表题为《一部值得重视的爱情悲剧》的文章，唤起了人们对於、张爱情故事的重视，为陆登霞把1982年改编的《於》剧初稿重新拿出来进行修改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1984年《乡土戏剧》第1期发表了陆登霞、吴洪激合作的《於》剧第2稿(当时陆为县戏工室编剧，吴为县广播局办公室主任)，这让更多的人了解《於》剧，关心《於》剧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周绍颐与省群艺馆冯康男又主动热情地将有关同志引荐给龚啸岚、梅少山、管纵等老一辈戏剧家，使《於》剧一开始就得到省戏剧界的大力支持和热情帮助。
8月，剧作者在发表稿的基础上，修改演出本第3稿。省歌舞团夏奎斌和省楚剧团邹文跃应邀与黄梅县黄梅戏剧团赵伟寿一起，出任《於》剧导演。武汉音乐学院刘正维应邀与县黄梅戏剧团曹灼华一起，为《於》剧作曲。《於》剧于国庆节同观众见了面。
10月，武汉剧院吴渝生专程来黄梅观看了《於》剧，对《於》剧的导演和表演给予了科学的评定。
秦基伟接见《於老四与张二女》剧组演职人员
同月，省文化厅副厅长舒志超、剧协副主席龚啸岚、戏研所杨士雄、群艺馆冯康男、武汉军区胜利京剧团叶新谱等，专程来黄梅观看了《於》剧后，既热情赞扬了《於》剧的进步和所取得的成绩，又对《於》剧如何作进一步修改、锤炼、提高，提了很多很有见解的意见。龚啸岚还鼓励说：“在历来的传统戏中，为一对青年农民的爱情写戏，这还是第一次。要锲而不舍。既要有近期目标，又要有远大目标。要小修不间断，大修分阶段。要通过坚持不懈地努力，把《於》剧演到北京去，演到海外去。”
年底，在全省重点剧目舞美攻关会期间，省戏研所戴真和刘忠源对黄梅的舞美设计之一李发良作了精心的指导，使《於》剧舞美有新的重大突破。
1985年1月，安庆市黄梅戏一团程学勤应邀与黄梅县黄梅戏剧团翟乔松、曹灼华一起，为《於》剧第四稿作曲。
2月，杨士雄、邹文跃、赵伟寿一起导演第四稿，省楚剧团蔡顺英作了热情的辅导。
3月中旬，龚啸岚、郑启中、邓式钟来黄梅指导《於》剧攻关。龚啸岚明确指出：“修改第四稿的重点是把握一个风格，补好三处漏洞。”郑、邓两位教师为《於》剧服饰设计和制作出了好主意、想了好办法。
4月上旬，黄梅县黄梅戏剧团在省地文化厅、局的支持下，参加省首届戏剧节演出，获舞美金奖和剧本、演出、演员、音乐4项银奖。省电视台在县剧团演出的现场录制并播放了《於》剧的全剧录像。
6月，省文化厅厅长徐春林，艺术处处长阮润学等来县黄梅戏剧团考察，提出把黄梅戏请回娘家来的“学习、继承、借鉴、革新、改造”的十字方针。
黄东风饰张二女
为使《於》剧磨成精品，成为请回老家的代表作，1986年元月，省文化厅徐春林、阮润学，戏研所方光诚等，在地区宣传、文化部门负责人的陪同下来黄梅观看《於》剧，为《於》剧的进一步加工、锤炼作了安排。
6月，省剧协主席韩光表，文化厅厅长徐春林、一副厅长阮润学，省楚剧团魏正芳来黄梅观看《於》剧，并就地召开了座谈会。接着，省文化厅又召集在汉专家为《於》剧开专题讨论会，省戏研所陈先祥、周华黔、张礼民和省京剧团谢鲁、彭志淦、郭大宇等许多专家，为修改、提高《於》剧出谋献策。
8月，张礼民(执笔)与陆登霞、赵伟寿一道在武汉修改出《於》剧第8稿。省文化厅立即在九宫山召开《於》剧第8稿讨论会，余笑予、魏正芳、周华黔、刘明保等专家都认为这一稿有重大进展，令人满意。
9月10日，省戏研所陈先祥、张礼民、戴真、刘忠源、郑秀权、肖毅芳等，和安徽戏校、安庆市黄梅戏一团的许多教师一起，为排好演好《於》剧第8稿出智出力。
11月，黄梅县黄梅戏剧团，在做了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参加了省黄梅戏调演。21日晚在洪山礼堂演出了《於》剧，它以耳目一新的面貌与千余名观众见面，受到了观众的热烈欢迎。演出结束后，省委*关广富，省长郭振乾，省委副*赵富林，省委常委、军区政委张学奇，国家对外文化交流协会副会长周巍峙，在省文化厅厅长徐春林、地委*杨祖炎的陪同下接见了演员。关广富说：“这是一个反封建的好戏。这是个悲剧，演成了喜剧，而且很有风趣。你们演员演出了个性，比如，於老四痴情而憨厚，张二女痴情而刚烈。张大维是个典型的封建旧礼教的维护者，也是一个维护封建旧礼教的失败者。要把黄梅戏请回来，要好好向安徽学习。”
黄梅县黄梅戏剧团演出的黄梅戏《於老四与张二女》
二、乡土恋歌歌一曲
1988年农历11月18日，由地委、行署的领导王耀斌、胡荃蓉和地区文化局局长徐长松、副局长章华荣，带着一群喜气洋洋的演职员，来到了渴慕已久的共和国首都——北京。
1月8日，《於》剧剧组置旅途疲劳而不顾，排练的排练，装台的装台，为晚上在北京军区礼堂的首场演出紧张地进行着演前的各项准备工作。6时35分，中央政治局委员、国防部长秦基伟，在北京军区首长的陪同下，和夫人一起高高兴兴地来到舞台北侧的会见室，接见了地委行署和地区文化局带队的负责人。地委行署和地区文化局带队的负责人，在向秦基伟作了简要汇报后，恳切地提出了向党和国家*演出的要求。秦基伟坦诚而又风趣地用浓厚的湖北话笑着说：“等我先看一看，看你们这出戏拿不拿得出手哇！”
在北京主持湖北省对外经济贸易经济发布会的副省长徐鹏航得知秦基伟观看黄梅戏的消息后，也特地赶到军区礼堂作陪。
整洁宽敞的军区礼堂，楼上楼下1400多个座位，座无虚席，全是列队入场、着装齐整的男女官兵。7时整，大幕在轻快欢乐的音乐声中徐徐拉开，首先展示给观众的舞台布景，是一组像人民大会堂湖北厅的窗帘那样，用黄梅民间工艺精制的“黄梅挑花”图案。接着，“黄梅有座四祖庙，三月初三人如潮……”的幕后伴唱声中，各样“香客”接二连三地出台。香醇甜润，婉转悠扬的黄梅歌式的音乐韵味，清新典雅，别具一格的黄梅挑花布景的风采，鲜明的鄂东地方特色，仿佛一杯葡萄美酒使官兵们陶醉；又好像一首首田园诗，让观众心旷神怡。演出还不到两三分钟时，台下就爆发出了第一次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当剧终合唱“莫道雾浓路不见，坎坷过后是阳关”的最后一个音符时，秦基伟即刻离席，高兴地向台上走去，他边走边宏声大气地说：“演得很好！可以到中南海去演。”
在军区首长和徐副省长的陪同下，秦部长与演职员一一握手。并再三对大家说：“这个戏不错。写得好，演得也好。可以向中央作汇报演出！”
首场演出获得成功，带队的领导像吃了定心丸，演职员们更是欢欣鼓舞。
1月10日，《北京晚报》刊出了湖北黄梅戏演出团晋京演出的消息，一时间名扬京都，先后在中央戏剧学院剧场、中央党校礼堂、人民剧场等知名度很高的剧场为首都市民及文化、戏剧、新闻等各界专家们公演。14日，文化部常务副部长高占祥出席了由中国戏剧家协会、中国现代戏研究会、《戏剧报》编辑部联合召开的座谈会；出席座谈会的还有《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京剧院、中国评剧院、中央戏剧学院、北方歌舞剧院、文化部艺术局、北京剧协、北京昆剧院等10多个单位的领导、专家、教授、学者共40多人。与会者一致认为《於》剧是黄梅戏传统戏的精品。高占祥还代表文化部发给《於》剧奖金5000元。15日，北京电视台于18时52分在新闻联播节目中，播放了《於》剧在京公演盛况。16日以后，中央电视台、中央和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均及时作了新闻报道，《人民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解放军报》《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消费时报》《北京晚报》《戏剧报》《戏剧电影报》《中国电视报》等20多家报刊，分别以《黄梅县与黄梅戏》《黄梅戏老家的黄梅戏》《*看黄梅戏》《黄梅人演黄梅戏》《我是张家的野姑娘》等为题，发表了多侧面多角度的评价文章，给予了广泛地宣传和充分的肯定。21日晚，《於》剧在人民剧场演出，中央电视台现场录像、并由中央电视台二台播放了这次现场录制的全剧。1月24日晚，中央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报道了《於》剧在京演出的消息。期间，许多黄梅老乡闻讯后赶到剧组驻地看望演员、观看演出。他们之中，有定居北京的老将军帅荣，有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余亚珍，有远在石家庄的老教授冯健男，军分区司令员卢子荣，陆军学院张雨生、梅李桃等。
郭华阳饰於老四（右）黄东风（中）饰张二女
1月23日这一关，是《於》剧组全体人员最风光的一天。白天全体人员怀着十分崇敬的心情参观了*主席故居丰泽园，游览了向往的中南海。晚上在中南海中央警卫局礼堂为党和国家*、中央和国务院机关的老干部演出《於》剧。演出结束后，宋平、杨得志等*上台接见了带队的领导和全体演职员，并和大家一起照了相。
演出之前，经张雨生介绍，带队人得知毛岸青、邵华和邵华的母亲也到场观看演出时，便走上前去，送给他们一本有关《於老四与张二女》的资料选集，并指着《*看黄梅戏》那一章，简要介绍了当年*主席是如何饶有兴味地看这个戏的情况。邵华和她的母亲听了都非常兴奋。邵华接到资料就迫不及待地看，过了一会略显惊讶地问：“是吗！”送资料的同志说：“是的。《人民日报》很快就要发表这篇文章。”送资料的同志见后激动地说：“演出结束后，等中央领导接见完了，想请你们和演员们见个面照张像，好吗？”他们高兴地连声说：“可以！可以！”
演出中，他们自始至终看得很认真，毛岸青笑过好几次。演出结束后，他们坐着未动，一直等到中央领导接见完毕并走出了剧场大门之后，送资料的同志招呼台上的演员：“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的儿子毛岸青、儿媳邵华，还有*的亲家母，今晚也来看了我们的演出，马上就要接见大家！”
演职员们一听，都欢欣雀跃，很快又按原来的次序排好了队。毛岸青的岳母、毛岸青(由张雨生等搀扶着)和邵华依次登上舞台，高兴地和大家握了手，然后坐下照相。
三、老树新枝花更香
*在洪山礼堂 观看《过界岭》后接见了演出人员
1988年1月26日，《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表《*看黄梅戏》一文时，编者还特别写了一段按语：“湖北省的黄梅县，是黄梅戏的发源地。最近，这个县的黄梅戏剧团把‘原产’的黄梅戏带到了北京，唱做俱佳，其中传统戏《於老四与张二女》，具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倍受观众欢迎。”的确如此，在京演出的《於老四与张二女》，以其浓郁的泥土芳香，鲜明的地方特色，寓雅于俗的创作技巧、清新典雅的艺术风格，化腐朽为神奇的传统乡恋故事，得到了首都观众的欢迎和新闻文化界的青睐，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中国艺术研究院李大珂说，关于於老四与张二女这两个人物的戏，在湖北有很多，但都是折子戏，没有完整的全本，而且，精华与糟粕并存……。
中国剧协刘厚生说，我确实很喜欢这个戏。这个戏有很浓的民间风格。过去看了许多剧中有民间风格的戏，都只是些小戏、中戏、折子戏。这是个大戏。这么完整的大戏，有这样丰富的民间风格，确实不容易。创作、导演、表演、舞美等方面都是很完整的。
中央戏剧学院彭隆兴说，《於》剧相当好。这个戏写的是生活劳动在一起的一对普通男女青年农民的爱情故事，它不是《天仙配》，也不是《柳毅传书》《张羽煮海》。《於》剧发扬了民族传统，挖掘了“土”的东西，喷发着泥土的芳香。象“树上的鸟儿成双对”那样，这个戏也会流行的。“白纱汗巾三尺长，绣朵花儿送情郎，自己爱的哥哥好，自己酿的米酒香”，类似这样的唱词看似很土，其实很美很“洋”。
中国艺术研究院马克郁说，我很喜欢《於老四与张二女》。为什么？因为它朴实，轻松，明快，优美。
不少专家认为，这个戏是全国唯一的一个县剧团参加世界舞美展览(系指《於》剧舞美参加1987年7月布拉格国际舞美展览会一事）的戏。它好就好在：少而不缺，简而不陋，雅俗共赏，便于携带。
还有的专家认为，这是一个很精致的黄梅戏的传统戏。……黄梅戏能有这么一个看家戏是很不错的。一个剧种没有看家戏是不行的。剧目是剧种的财富。
《於》剧在京演出圆满成功，其作用与意义是多方面的。总的来说既有黄梅戏事业本身方面的，又有超乎其外的其他方面，首先，《於》剧晋京演出，包括开展宣传、组织评论等各项工作在内的实践活动、对于省委、省政府把黄梅戏请回老家的决策来说，实际上是一次登门请教国家级的专家(包括教授、学者们)进行的一次高层次的论证活动。
北京剧协胡沙说：“安徽的黄梅戏发源于湖北，名声在外，中外都知道有一个黄梅戏。黄梅戏在安庆发展起来，作为发源地的湖北倒是沉默了好多年！最近，湖北省委下决心把黄梅戏请回老家去、这是做得对的。”
中国京剧院林毓熙说：“这从湖北来讲是有战略意义的。”
彭隆兴说：“湖北省决心把黄梅戏搞起来，而且搞出了这么好的戏，给戏曲事业作出了贡献。”
高占祥说：“湖北的关*提出把黄梅戏请回老家，我觉得对黄梅戏是个很大的推动。不仅对湖北黄梅戏的发展起推动作用，还会对安徽以及其他地方有促进。从湖北来看，把黄梅戏请回娘家，当前是很有条件的，有很多有利因素。第一是领导重视。关*提出后，就抓检查落实。文化厅厅长直接抓。再是有具体措施，成立了戏校，这是个良好的开端。还有一个有利条件——湖北的创作力量比较强、湖北是出重头作品、拳头作品的地方。这对一个戏曲的发展是很有利的。我最近看了有关材料，了解到湖北黄冈其中包括黄梅县，现在已经不只是打算将黄梅戏请回娘家，而是有更长远的打算，叫它湖北黄梅戏三部曲。湖北有三个目标：第一是请回娘家，第二是打向全国，第三是走向世界。我这三句话是根据关*和你们对话时讲话的具体内容概括的。对这三个目标，我很高兴。我今天也是为实现这三个目标来当啦啦队的。你们的方针是对头的。昨天我和湖北省文化厅的厅长(徐春林)谈，他说确定了八字方针——学习、继承、借鉴、创新，要学安徽、赶安徽、超安徽，搞出故乡特色来。你们给关*代问。对他提出的这么一个繁荣振兴湖北黄梅戏的口号和方针、目标及步骤，我们很感谢。希望省、地、县多采取一些实际措施。文化部对振兴地方戏，特别是对地方剧种回娘家，是采取支持态度的。如果说黄梅戏的故乡老树新枝花更香，我们尽量为这朵花施点肥，浇点水。过去有不少观众都认为黄梅戏是安徽的，黄梅县属安徽省。现在才知道，黄梅戏产生于湖北黄梅县，传到安徽。知道湖北正在将黄梅戏请回娘家，甚至知道黄梅戏如何从农村的草台走向城市的舞台，从民间小戏发展到地方大戏，从湖北走向安徽，又走向全国，不仅是走向全国，正在走向世界。我衷心祝愿湖北把黄梅戏请回湖北去，特别是黄梅县，要下功夫，把这个剧种振兴起来，所受益的绝非仅是戏剧，对于提高这个县在我国的知名度，甚至在世界上的知名度，将带来想象不到的好效果。一个剧种的振兴，对一个县的繁荣振兴可能会带来莫大的好处。……你们县委*、县长，要咬咬牙，跺跺脚，在人、财、物各方面要把它作为黄梅这盘棋中的重要棋子。它的意义绝对要超过黄梅戏振兴的本身。”
高占祥等专家、学者的重要讲话，不仅代表文化界对湖北黄梅戏的振兴寄予极大的期望，而且对湖北省，特别是对黄梅县，将是极大地鼓舞与鞭策。
（原载《湖北文史资料》1996年第二期）
汤金城,男，时任湖北省黄梅县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