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英豪 副班长王岳敏
——对越自卫还击战中的铁道兵二团官兵系列之七
如愿当兵
王岳敏，高个，大眼，干瘦。1956年3月27日出生在苏州一户工人家庭。在家中排行老大，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当兵之前，他已是苏州市航运公司有四年工龄、技术纯熟的轮机工，经组织推荐，正在苏州721工人大学脱产学习内燃机专业。一天，他回本单位实习，看到墙上贴有号召适龄青年报名参军的布告，一下子燃起去当兵的*和热情。“小兵张嘎”，“沙家浜”中的郭建光，“林海雪原”中的杨子荣等电影、“样板戏”中英雄形象，在脑海里过电影。中学时期，老师曾布置一篇作文，是看完电影“小兵张嘎”的观后感。他洋洋洒洒写了三页，最后一句:“向小英雄张嘎学习，有机会，我也要去当兵! ”现在当兵的机会来了，“我一定不能错过”。想到这里，他风火火来到人事科。人事科长一听王岳敏要报名当兵，立即给他一盆冷水:“别人可以去，你王岳敏不好去的啦！”软绵绵的苏州哩语。“为什么呢？”王岳敏反问道。“这还不明摆着的事啦，让你去上721大学是干什么的啦,单位是培养你的啦，你要走了,那咱航运公司16 0马力轮机船谁还能开的啦?”
王岳敏见人事科长这里说不通，又立即来到保卫科长这里了解情况：公司已经有30多人报名。王岳敏向科长表示坚决去当兵的愿望，得到保卫科长的理解和支持。王岳敏又拉着父母亲到人事科长那里说情，航运公司终于同意放人。王岳敏带着父母及其亲人的嘱托,终于实现学生时代就立下的去当兵的愿望，如愿以偿地走进了铁道兵的行列。三个月严格的新兵训练，实现从老百姓到军人的根本转变。新训结束，王岳敏被分配到九连。这时九连正在陕西白河县进行襄渝铁路的锚固桩施工。作为有技术专长的城市兵分到了施工连队，虽然最初难免有一些想法，但王岳敏识大体、顾大局、服从组织分配这些基本的素质，使他迅速克服私心杂念，实现与老同志的亲密融合。
两包烟的故事
一天，锚固桩工地停着一台60马力推土机，司机怎么修理就是发动不起来，不少战士都围过来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王岳敏也在围观的人群中，他是内燃机的内行，一看就八九不离十地分析出毛病在哪，于是，走过去跟司机说，要不让我来试试？司机一看，一个新兵蛋子上来挑战，不屑一顾地说：“你要能修好，我赌上两包烟！你敢吗？” 王岳敏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哪能让人瞧不起。于是，不服气地说：“你说话算数?”老兵说：“当然算数!”“好！ 一言为定”。王岳敏挽起袖子，拿着长长的螺丝刀，在马达起动处用力一拨，发动机“啪啪” 地响起来，并冒出浓浓的黑烟。老兵虽不好意思表示吃惊，但还是连忙表示感谢。王岳敏告诉他：“是由于活塞连杆磨损太大，漏气，喷油嘴里压力不够，因此发动不起来！”老兵心悦诚服买来两包烟兑现承诺，王岳敏不好意思撕开烟：“来来来，哈哈哈……”与大伙共享。
从接兵到前线
1978年10月，王岳敏去广东肇庆市高要县接兵。这是他入伍两年以来第一次走出大山。在接兵的日子里，在媒体上关于越南当局反华排华、屡犯我边境的报道越来越多，开战苗头已见端倪。作为战士，他对越南当局的反华行径十分愤怒，心想有一天假如让我去前线，非要狠狠揍他不可。新兵在六里坪训练刚满一个月，突然接到紧急战备通知，训练结束，回老连队。战前动员，思想教育，各项准备，决心书请战书纷纷飞向党支部。连队*猪、*鸡，“三分四定”，公差勤务把各班排忙得团团转。每人多余的物资，打包写上详细的收件人及其地址， 特别那每人一个黑色塑料袋，就是给自己发生意外时准备的。文化战士陈海涛教唱：“……儿死后你要把儿埋在那高坡上，让儿的坟墓向东方……”这抒情的《洪湖赤卫队》插曲，让人们多少产生时空悲壮的联想。不抽烟的他也买来“白鹤”牌香烟消遣。转眼到了前线。打仗, 就有生死问题。假如“光荣”了,可能留下遗愿？他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弟妹，他们是自己生命历程中难以割舍的重要部分,父母的养育之恩无以回报。他们朴实无华，一辈子辛辛苦苦，靠勤劳的双手把自己养大，作为长子还没有孝敬他们，就先“走”啦。很想写信，聊聊心中感叹，但战前规定不准写信。他用日记写下了战备、行军、到达前线待命的经过。说明一旦有任务，就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若是儿子为国献身，儿子光荣,全家更光荣。日记中跟弟妹再三强调:若哥为国献身,爸妈的养老送终全靠你们了。写完，算是给家人一个交待，也就没什么牵挂了。他松了口气，接着全身心地投入到战前火热的训练中。
轻伤不下火线
2月23日，上级命令九连，在河口大桥3号墩边的残梁上搭建枕木垛，为架梁落梁创造条件。九连三排在副排长王会军的带领下，干得热火朝天。下午3点，枕木垛基本完工，王岳敏作为八班副班长，队列，走在最后，干活，也是扫尾。他要把钢丝绳三点固定，正用力拉着准备捆扎。突然，越军向我红河工兵架设的浮桥开炮，舟桥受损并无人员伤亡。还有多颗炮弹，在我抢修的河口大桥下游三四十米的地方爆炸，水柱冲天，弹片乱飞。强烈的气浪将一根尚未稳定的枕木掀落，重重地打在王岳敏的额头，他当场晕倒。副团长命令现场人员暂时撤离，副排长王会军奋不顾身将他抱住，在其他战友的帮助下艰难地爬上桥台，来到安全地点待避。二营部医生罗承祥立即给予紧急施救，大约1个多小时后终于苏醒。罗医生观察他脑壳正面一个鸡蛋大的包，加上昏迷，认为有必要送医院治疗。正好河口车站一列伤员列车18 点50分开昆明，连队干部和医护人员立即联系并作好准备。
罗医生走过来说：“王岳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王岳敏望望这位从卫生队到二营任职不久，几乎天天见面的老领导，说：“罗医生，谢谢你，我感觉没什么问题!”
“你最好还是到医院住院，检查一下，如果确认没有问题，再回来。”罗医生俯身摸摸那鸡蛋大的包，关切地说。
副连长马先樵挤过来，拉着王岳敏的手说：“岳敏，你还是去住院吧，我都联系好了，火车等一会就要开了!”
“我不去，我没有什么问题！我没有问题!”王岳敏一听副连长联系好了让他住院，连声反对。
九连苏州的战友们赶来了，其他连队的战友们也来了，纷纷劝他住院。王岳敏见到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一股暖流涌向全身，眼眶里的泪在不停地转，脑子里在翻江倒海：“这惩罚越寇的战斗刚刚开始，前线不少战友已经牺牲，前线兄弟部队正盼着大桥早日抢通，哪怕早一分钟也能使前线多一份胜利保障，在这节骨眼上，抢修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受这点伤怎能就离开战场?！"想到这里，王岳敏索性爬起来，径直奔向他的岗位。连队正在拉梁，他和战友们又一起投入紧张的战斗。战斗间隙，罗医生将他头上那大包里的水用针筒抽出，重新又用纱布包上，吃点止痛片。接着开始越境抢修。他每天背着冲锋枪，90发子弹，3颗手榴弹，扛枕木，抬钢轨，抡大锤，砸道钉，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抢修任务超额完成。接着进行铁路遮断，他负责爆破，带领小组成员在越境轨道上安放TNT炸药，拉响一阵阵排炮。新浦站有一大型磅秤，王岳敏抱来一包炸药，插好雷管导火索，安好拉火索，呼叫战友撤离到安全地带，然后他拉燃导火索，跑到战友们中间，“嘭……，烈焰腾空。他和战友们胜利凯旋。
王岳敏轻伤不下火线，顽强连续战斗，受到团通令嘉奖。中央慰问团一位老教授专门为他画了一幅肖像。苏州战友六连文书张苏萌将他的事迹写成文章寄回家乡，苏州日报立即刊登，全城轰动。王岳敏入伍前的工作单位航运公司得知消息，立即以党委、团委名义寄来慰问信和慰问品。王岳敏父母得知消息，急的不得了。王岳敏给父母写信：“爸，妈，你们放心，儿子没给你们丢脸，现在一切都好，只是瘦了几斤!”
作者：姚尚明 原载《南疆硝烟》
作者简介：姚尚明，1970年12月入伍，历任铁道兵一师二团战士、文书、排长、副指导员、教导员、政治处宣传股长、副主任。1979年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荣立三等功。1984年1月随部队集体转业并入铁道部，历任铁道部十一局二处政治处主任、副处长、局水泥厂副*、*、中铁十一局集团二公司巡视员等职。曾参与编纂《铁道部十一局二处简史》，任副主审；著有《西线烽火——铁道兵二团援越抗美纪实》、《南疆硝烟——铁道兵二团对越自卫还击战纪实》；主编《他们从军旗下走来——铁道兵二团战友剪影》上下册、《中原筑路——铁道兵二团修建襄渝铁路文集》。湖北省十堰市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乐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