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石井尾莲的头盖骨被削落在地,鲜血从她的头顶留到脚下,染红了她穿着的纯白色和服。
另一部被观众熟知的亚洲“暴力美学”电影,是韩国导演朴赞郁的作品《老男孩》。这部电影是朴赞郁“复仇三部曲”的其中之一,也是韩国电影在国际上颇负盛名的一部作品。
电影里,崔岷植饰演的中年男子吴大修突然被不明身份的人绑架,囚禁在一个房间里长达15年。当他重获自由后,开始疯狂地寻找是谁绑架了他,并展开了复仇计划。
最经典的一个镜头,是崔岷植用一把斧头在走廊里连续单挑了几十名混混,血肉模糊的尸体堆满了狭窄的长廊。朴赞郁选择从长廊侧面拍摄,采用了横移镜头和一镜到底,将这个长达三分钟的肉搏戏,拍出了一种格斗游戏的感觉。

(图源:豆瓣)
在更资深的影迷和专业学者眼中,弗兰克·米勒、罗伯特·罗德里格兹、昆汀·塔伦蒂诺的作品《罪恶之城》,以及日本导演三池崇史的《*手阿一》,都是“暴力美学”的巅峰之作。
刀刃和子弹触碰着电影角色的肉体,却能让观众在观影过程中,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隐隐作痛。
“暴力美学”甚嚣尘上的同时,国产电影似乎很难在这个概念上做到极致。这和中国观众的审美取向,当下的社会环境,国内的审核机制等都有密切的关系。
从广义上来说,可以将“暴力美学”简单地理解成一种表现手法:如何将不符合传统审美的画面拍出美感。这一点在《南方车站的聚会》里得到了明显的体现。
从“暴力美学”的角度来说,除了文章开头提到的镜头以外,《南方车站的聚会》为大多数血腥和诡异营造了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这得益于导演炉火纯青的镜头语言和光影运用。

刘爱爱将周泽农老婆带到军平馄饨店后,发生了一场警察和罪犯的追逐戏。在夜市上,到处都是用塑料膜搭起来的棚子,镜头跟着刘爱爱穿梭在游艺大棚中间,打斗的人影和喷溅的鲜血就印在塑料膜上。
在另一个场景中,盗窃团队在酒店地下分配区域时起了冲突,原本已经平息下来,一个小混混却突然掏枪开火,场面立刻乱作一团。不同于西方电影中的黑帮火并,中国乡镇小流氓的斗殴毫无章法,摇晃的顶灯也为这一幕营造了完美的闹剧氛围。
最经典的动物园场景里,镜头在动物和人物的眼睛特写中来回切换,在频率极高的明暗变化之间,枪声响,人倒地。刘爱爱和周泽农的“船戏”,也只是用刘爱爱捞了一把野鹅塘里的水漱口的镜头点到即止。
在这样的安排下,《南方车站的聚会》处处显露出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
刘爱爱带着周泽农老婆刚进入夜市的时候,一群大叔大妈穿着会发光的鞋子,跳着广场舞;十分钟后,这群人变成了警察,十几双发光的鞋子追着逃犯跑,显得十分滑稽。

图源:豆瓣
这些要素共同构成了这部电影。刁亦男用一种吊诡、梦幻的方式,讲述了不同的人在极端困境下的善与恶,也展现出了挣扎的边缘人物和真实的社会万象。这种具有中国本土化特色的“黑色电影”,正式贴上了刁亦男的标签。
不过,“暴力美学”终归只是一种呈现手段,无法成为电影的最终评价标准。在不同的观众眼中,《南方车站的聚会》仍有一些不成熟的地方。
从选角上看,胡歌的气质和电影基调并不相符,桂纶镁和角色的契合度也不如《白日焰火》;从人物上看,角色塑造得过于单薄,性格和行为逻辑不足;从剧情上看,过多注重形式之后,流畅性有所缺失,电影立意也略显单薄。
有人喜欢《南方车站的聚会》,认为它是一部优秀现实主义的文艺电影;也有人不喜欢这部电影,认为它的剧情站不住脚,因此表现形式显得炫技而浮夸。
正如“暴力美学”这个概念本身,喜欢的观众认为这是一种风格化的表现手法,不喜欢的观众则会觉得这是一种不必要的过度包装。
昆汀将这部电影形容成“视觉上有些‘肮脏’,但还是非常美。”能将肮脏、血腥、暴力和“美”这样的反义词共存,就是这类电影的魅力。
不是为了“美”而“暴力”,而是将必要的暴力变得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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