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广播剧《灿烂人生》先后在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记录中国”栏目和云南新闻广播播出。该剧改编自北京冬残奥会“三冠王”杨洪琼的真实人生经历，通过声音的艺术，将一段运动员从伤病谷底到奥运巅峰的传奇经历，演播成震撼听众心灵的故事。这不仅是对个体生命韧性的礼赞，还探讨了时代与个人的深刻命题。

《灿烂人生》共三集，每集30分钟，故事从2003年一直讲到今天。要在有限的时长内把这个跨越二十多年的故事讲得引人入胜，考验着创作者的艺术功力。不同于线性叙事的平铺直叙，该剧巧妙采取倒叙、插叙、闪回等多种叙事手法，结合明暗双线并行的复调叙事结构来展开故事，在时空交错中表现主人公“扼住命运咽喉”的坚忍精神，谱写了一曲感人至深的命运交响曲。

该剧在一首童谣中拉开序幕，先是用倒叙手法呈现杨洪琼在2021年全国残运会上获得三个倒数第一的至暗时刻，给听众营造出强烈的悬念感，然后闪回到杨洪琼14岁时摔下山坡、意外致残的场景，再将她同窗交往、昆明求学、路遇伯乐、跨界滑雪等人生重要事件娓娓道来。中间多次时空交错，插入她在教练和队友的帮助下艰苦训练，回老家调整心态的桥段。最终，作品在主人公2022年北京冬残奥会上勇夺三块金牌的场景中结束。从叙事结构上来看，该剧采取明暗双线并行的复调结构，明线以杨洪琼从轮椅篮球转向滑雪的运动生涯为主线，暗线则贯穿其与父母、同学、教练的情感交流。两条线索通过声音蒙太奇交替呈现，形成时空交错的戏剧张力。

《灿烂人生》没有将杨洪琼的成功简单归为个人英雄主义的胜利。剧中主人公从受伤致残到跨界滑雪的命运转折，与时代发展紧密联系。在偏远山村生活的杨洪琼得益于基层残联的帮扶政策，实现了去昆明求学的梦想；当她在学校展现出运动天赋时，伯乐胡教练把她招进了云南省轮椅篮球队；当她站上冬残奥会领奖台时，国歌的恢宏旋律与雪场观众的欢呼形成多声道混响。全剧还生动刻画了杨洪琼父母、老师、同学、残联工作人员、教练和队友等多位一路陪伴鼓励杨洪琼成长的人物，通过人物群像的塑造，拼贴出中国残疾人事业蓬勃发展的一个剖面。

广播剧是声音的艺术，人物的成长和故事的推进以声音为媒介，通过电波传达给听众。在媒介融合背景下，《灿烂人生》通过在艺术上的巧妙创新，证明了声音艺术的不可替代性。

第一集中，导演刻意保留“听觉留白”，如杨洪琼瘫痪初期的短暂寂静，给听众以想象空间。剧中还通过声音效果来表现人物心理的状态，比如少女杨洪琼因不想结婚而离家出走后，密集的雷雨声象征其父母寻女时内心的焦虑，表现出广播剧独有的艺术特点。

《灿烂人生》用质朴的形式，完成了深刻的艺术表达。当杨洪琼在雪场上滑行的声音渐行渐远，听众心中留下的是一个关于“人如何成为人”的永恒追问。广播剧像一把声音刻刀，在时代的岩壁上刻下这样的箴言：生命的灿烂，不在于规避褶皱，而在于在每一道褶皱里聆听花开的声音。

（作者：张颐武，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