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裹着细雪扑向挡风玻璃时,锵总瞥见了后视镜里那辆尾随已久的黑色宾利。他踩下刹车,看着后车慌乱地打了个摆子,轮胎在结冰路面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江秦。"他降下车窗,对着踉跄下车的男人露出笑意,"十年没见,跟踪手段倒是一点没长进。"
江秦裹紧驼色羊绒大衣,耳尖被冻得通红,"锵总说笑了,江市谁不知道您最讨厌绕弯子?"他递上烫金请柬,"老爷子八十大寿,盼着您赏光。"
锵总没接请柬,食指叩着方向盘:"听说你上个月见了林秘书长?"他满意地看着对方瞳孔骤缩,"站队要趁早,江总。若是选错了..."他忽然倾身向前,江秦闻到了雪松混着硝烟的气息,"江家就不必在江市喘气了。"
寿宴当晚,江家书房彻夜亮灯。江秦攥着父亲枯藤般的手,"锵家兄弟内斗,我们赌不起。"檀木桌上,族老们将青瓷茶盏转了三圈,最终停在"静观其变"的卦象。
三个月后,锵总盯着财报冷笑。投影仪蓝光映着他眉骨处的旧疤:"江家30%的股权纹丝不动?"他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通知海关,扣下他们那船澳洲铁矿。"
暴雨夜,江家祠堂的百年楠木梁咯吱作响。江秦跪在祖宗牌位前,看着视频会议里七大港口同时亮起红灯。"备车!"他扯断紫檀念珠,"把给大公子的政治献金全转给锵总!"
庆功宴设在锵氏庄园顶楼。江秦接过香槟,袖扣里的微型摄像头闪着幽光。"听说锵总办公室能看到整条青江?"他晃着酒杯踱向落地窗,助理悄无声息地摸向办公桌上的银色笔记本。
警报声响起的刹那,江秦被三个黑衣保镖按在钢化玻璃上。楼下江面倒映着漫天星辰,像撒了把碎钻的墨绸。"江总好奇我的水有多深?"锵总抚过笔记本上那道指甲划痕,"不如让令公子试试溺水滋味?"
当江氏股票跌停时,江秦正跪在锵家老宅的青石板上。檀香缭绕的佛堂里,他推着轮椅上的堂妹:"求老夫人垂怜。"轮椅碾过明代地砖,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阿锵。"老夫人转动翡翠佛珠,"江家丫头当年救过你表弟。"她望向窗外枯荷,"雪压不折的竹子,砍了可惜。"
重生后的江氏集团像只提线木偶。直到稽查组破门而入那天,江秦才从侄儿手机里翻出与大公子的加密聊天记录。"逆子!"他抡起黄花梨镇纸,却在看到"二叔授意"四个字时颓然栽倒。
停业公告张贴那日,锵总站在江氏大厦天台。狂风掀起他黑色大衣,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枪柄。"当年校运会,你在我水壶里加泻药。"他笑着将江秦的鳄鱼皮钱包抛下楼,"好奇害死猫啊老同学。"
江秦的葬礼无人吊唁。棺木入土时,一只黑猫从墓碑窜过,金瞳倒映着远处LED屏上滚动的新闻:锵氏集团正式收购江氏全部资产。雪落无声,覆盖了墓碑上"悔"字最后一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