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廉价与劣质划上等号，是对汽车工业的严重误解。图为五菱宏光SUV车型在青岛下线。 （视觉中国/图）

一面是舆论场上“消费升级”的歌声嘹亮，一面却是下沉市场的如火如荼，已经成为近年来中国经济活动中的奇异景观。“消费升级”的着眼点是一线城市的灯红酒绿，而下沉市场则是成功在三四线城市、乡村地区的开疆拓土，两者的虚实是可以分辨的。以电商领域为例，号称定位奢侈品消费、中产客户的电商平台一箩筐，却没有一家修成正果。反而是从下沉市场崛起的拼多多，成功实现“农村包围城市”的逆袭。这对众多“仰望星空”、一味以追求“高端化”为时髦的中国车企是不是有所启发呢？

其实，在下沉市场中成功爆款的车企比拼多多起步更早，那就是一代“神车”五菱宏光商务车（MPV）系列。五菱宏光的梗早就破圈到了二次元世界，和动漫结合的“秋名山车神”，在电子游戏中衍生出的“神车战坦克”是宅男宅女耳熟能详的。一款MPV车型能在“宅文化”中占有一席之地，在汽车工业史上绝无仅有，称之为文化现象都不为过。

成就一代神车的，不是公关营销、花里胡哨的“卖人设”，而是高度精准的市场定位、为消费者提供性价比最优解的诚意。这需要长期积累，而不是一蹴而就。

五菱汽车的渊源可以追溯到1958年创立的柳州动力机械厂，早在1980年代就通过仿制日本微型车，成功转型为微车生产企业，1990年代就成功打开了东南亚的微车市场。转型早、市场专注度高，为五菱日后成为“中国MPV之王”奠定了基础。

2002年，上海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美国通用汽车公司、广西汽车集团有限公司（原柳州五菱汽车有限责任公司）三方成立了上汽通用五菱汽车股份公司，为五菱品牌的微车生产提供了强大的技术和产能助力。五菱品牌相继推出了微客五菱之光、轻客五菱荣光，2010年五菱宏光横空出世。

当五菱宏光成为一代“神车”后，很多人表示不屑，认为它的成功无非是以简单粗暴的低价竞争侥幸赢得市场。然而，回顾它的诞生历史可以发现，五菱走过的路是漫长而艰辛的。从1980年代仿制日本微车到五菱宏光问世，摸爬滚打的二十多年光阴，五菱经历了反复尝试和摸索。仅从上汽通用五菱成立算起，8年时间生产了100万辆微车，才有了五菱宏光问世。由此可见，“神车”的市场定位不高，但是起点并不低。它的成功源于厚积薄发，而不是廉价竞争的侥幸。

把廉价与劣质划上等号，是对汽车工业的严重误解。全球汽车产业从来不缺“草根英雄”，大众甲壳虫的起点是国民廉价车，老福特创办汽车企业的初衷就是要造让美国大众买得起的车。五菱宏光和这些“草根英雄”一样，选择了一条性价比最优的路线——在消费者可接受的价格空间里满足其主要需求。

价格低廉确实有市场吸引力，但是没有“白天拉货搬砖，晚上接老婆孩子”“爬山涉水过坑样样行”和视频主播们的土味漂移炫技，成就不了“决战秋名山”的神车传奇。更重要的是，五菱宏光的成功不是叫好不叫座，而是赢得了消费者的青睐。

不说多年中国汽车销售量之王的“好汉当年”，即便在近年来MPV竞争加剧、SUV崛起的市场条件下，五菱宏光的表现依然不俗。

截止到2019年，五菱宏光市场保有量就超过了456万台，是中国MPV市场当之无愧的一哥。在2019年的中国汽车市场销售排行榜上，五菱宏光依然占据第三名。市场长期的高度认可，不可能是侥幸。

批评者可以指出五菱宏光诸多缺点，诸如内装不精美、舒适度不够、技术创新含量不高，等等。不可否认这些批评有理有据，同样不可否认的是：五菱宏光的优势不只是价格低廉，还有公认的皮实耐用、适应性强、空间大。这些性能优势无一不是戳中了中低端市场客户的痛点。这就是针对消费者需求的性价比最优解。定价四五万的五菱宏光不可能尽善尽美，用户选择五菱宏光并不指望乘坐有多舒适、内装有多豪华，而是看重五菱宏光给了他们最想要的。这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卖点。

五菱宏光的成功历程对当下的中国汽车制造业有多方面的启示。一线城市、富裕地区的豪车奔驰，与有着数百万用户的五菱宏光，哪一个更能代表中国汽车市场的主力需求？至少，后者代表的需求是不容忽略的吧？

（作者系历史、经济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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