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破旧的依维柯面包车，一支金灿灿的萨克斯。“货拉拉”司机老贺的日常生活，将这两个毫无关联的物件用一双黝黑粗糙的手串起来。
听说要让他吹奏一曲，正捧着一只不锈钢饭盆的老贺眼睛一亮，停下手中的筷子，把饭盆往车里装货的箱子上一放，快速咀嚼并咽下嘴里的饭菜，“当然可以”。
老贺在练习吹奏萨克斯。 见习记者胡之皓 摄
在硚口区古田的一高架桥下，老贺趿着拖鞋，坐在车内的小马扎上开始了他的演出：他从黑色的琴盒中取出萨克斯背在身上，安装好吹嘴和簧片，手指灵活地按着按键，肩膀随音乐节奏前后晃动，一首《渴望》穿透嘈杂的车流声。
56岁的老贺名叫贺建华，是湖北汉川人，1992年为了改善一家人的生活，从农村老家来武汉闯荡。摆了几年地摊之后，拥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窗帘店。
随着儿女长大，老贺开始谋划自己的未来：他和老婆都没有退休金，得多赚点钱养老。
2015年，将窗帘店交给女儿打理的老贺夫妻，天各一方地为生活奔波：他买下这辆依维柯拉货，老婆则去上海打工。
过几年自己搬不动货了，又该怎么办？这是老贺一直在琢磨的事。
3年前，老贺回乡，看到村子里办红白喜事的乐队中有人在吹萨克斯。“那人年龄比我还大，一场下来赚钱还不少。”老贺有了想法。
老贺跟着手机视频练习吹奏。 见习记者胡之皓 摄
回到武汉，老贺也花3000多元买了一支萨克斯。“最开始，我连谱子都不识，就跟着抖音视频学，在这上面学不要钱。”老贺说，他现在已经能吹100多首曲子了。
老贺的依维柯副驾后面，挂着一本曲谱，纸张发黄，边角卷翘，很多页面都出现了破损。
这本曲谱是老贺每天跟着视频学习用的。旁边装货的箱子上还有一厚沓A4纸打印的谱子，印有《大约在冬季》《在水一方》等老贺喜欢的曲谱。
老贺的曲谱。 见习记者田艺伟 摄
“我觉得自己很幸福，现在靠拉货赚钱，以后还可以靠吹萨克斯养老。”老贺笑着，眼角的皱纹都开了花。
“哦，你是说那个‘怪物’吗？开‘货拉拉’还玩什么西洋乐器？”马路对面一个躺在车里刷手机的“货拉拉”司机这样评价老贺。
这样的评价，老贺听得不少，但他却依然痴迷萨克斯，每天早中晚练习两三个小时，雷打不动。
一曲《渴望》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老贺说，《渴望》是他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唱的歌，“我也渴望幸福的生活”。
萨克斯的标志性曲目《回家》，老贺只吹了一小段就不吹了。“这首有点难，我还吹不好，还要继续练。”从脖子上取下萨克斯的老贺，腼腆地笑笑。
下午3时，到了与货主约定好的时间，老贺小心翼翼地将萨克斯收回琴盒，关好车侧门，坐回驾驶位发动车辆。
（长江日报见习记者田艺伟 胡之皓）
【编辑：丁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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