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鲁文科 往事烟云的书房 2020-05-15
墙壁上的宣传画
小燕子的叫声很特别，叫时发出的声音总是“叽叽叽叽”的，所以我们眉县渭河以北乡村的人们，把小燕子形象地叫做“燕叽叽”。
我们乡下人一直把小燕子当做吉祥鸟，很欢迎燕子来家筑巢垒窝，生儿育女，认为这样会给家里带来吉祥好运。燕子不住戾气屋，大凡有燕子飞出飞进的人家，大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家。这样的说法，我觉得是很有道理的。
今天中午，母亲高兴地对我说："有两个燕叽叽在头门巷道垒窝呢！"
我听了也很高兴，就对母亲说：“别打扰，让他们好好垒去吧！”
说完后，我就去头门巷道看了看，只见墙顶角只粘了两块核桃大小的灰糊糊的泥巴，看来小燕子也是刚刚开始垒窝巢的。
晚饭后，母亲去街上的下水道口倒完洗锅水回来后，又高兴地对我说：“两个垒窝的燕叽叽已经卧在窝里了。”
我听了很惊讶：哪有这么快的筑巢速度！我有点不相信，就去巷道看了看，只見两个小燕子爪子紧抠那两块泥巴，平铺开尾巴，展开翅膀，把身体紧紧地贴在墙上休息。
看完后，我对母亲说：“窝还没垒成呢，它们这是在休息呢。”就是的，燕子干了一大天的活儿，累了，这是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呢。
乡村的农历三月，是最为醉人的时令季节，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燕子们从南方准时飞回北方乡村。在农家院落选好一个屋檐，然后捡草衔泥，点点滴滴地在屋檐下垒筑窝巢。待窝巢垒好，便在这里生儿育女，繁衍后代。垒筑窝巢的大都是燕子夫妇，它们是鸟类中的垒巢能手，筑就的燕子窝巢堪称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村中锁良叔的母亲，她以前认真地对村里人说，燕叽叽的上辈子都是做木匠活儿的手艺人，所以今辈子还保留有盖房的手艺。她说的这些话，村中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还是深信不疑的。我们这些年轻人当然只是当做笑话听听。但不管怎么说，燕子的筑巢手艺与认真的态度是毋庸置疑。它们不像麻雀，在屋檐下随便找个洞洞，拉进去一把枯草羽毛，胡乱一铺就算是一个窝了。
以前，姐姐给我说过燕子在她家筑巢的事情。姐姐观察得很仔细，她说燕子筑巢选材特别精细认真。有一次，她观察燕子筑窝，一只燕子衔来一支草枝儿，别在窝巢上飞走了。过了一会儿，另外一只小燕子也衔着草枝来了。这只小燕子歪着头对另一只燕子-----可能是马大哈的燕子爸爸-----别的那只草枝儿左看右看，端详了几秒钟，然后把那支草枝儿用嘴抽出来扔了，用嘴把自己叼来的那支草枝儿别进去一点，然后又用嘴巴把剩余部分折成一个弧形，像编席子一样把另一头插进层层有规则的草枝墙中。它们一边用草枝儿编墙，一边用衔来的泥巴粘糊。一个窝巢垒成大概也就三四天的时间吧，最后再衔些软草鸟毛铺在里面，然后产卵孵化，最后，一窝可爱的小生命就一个个诞生了！
在各类飞鸟当中，除过家养鸽子以外，野生的鸟类能和人相处在一起的，据我所知道，恐怕只有小燕子了吧！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家住的还是土木结构两面流水老式大房。宽大的屋檐下到处都是筑巢的佳处，但有一对年轻的燕子夫妇，却选择了在我父母的卧室里垒巢，就选在土炕上方的楼条之间。
父母平时就很喜欢这些小精灵，沒有赶走这两个傻乎乎的小燕子。几天后，一个漂亮的窝巢筑成了。从此父母的房里多了两位新住户，它们早出晚归，勤快得很呐。
平时，父亲白天喜欢听收音机，特别喜欢收音机里播放的秦腔戏。晚上喜欢看电视节目，但自从这一对小精灵入住父母的卧室后，父亲的生活习惯似乎也有了改变，收音机听得少了，电视也看得少了。父亲说，躺在炕上看着燕子飞出飞进，听着它们叽叽喳喳叫着，也平添了几许的乐趣。父母出门时总是不忘打开窗户，他担心燕子的出入受阻。
衔泥筑窝的小燕子
那一年是一九八三年，我在眉县中学上高中。有一次周末回家，惊喜地发现父母房间的那对燕子窝里已经添了几个小生命。这几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奶声奶气，可爱极了。周六带回几本书，本来说抽空看看，但却没心看了。周日，父母下地了，我一人在家看了一会儿书，想着那窝幼小的燕子，便去了父母房间。
躺在炕上，静静地看着燕子。燕子父母出去为孩子们寻虫子，每隔一会燕子父亲或母亲从窗户飞进，几只幼儿一齐伸出头，大张着黄嫩嫩小嘴，一个个嗷嗷待哺的样子，很是惹人心疼。燕子父母把寻觅来的虫子放在幼儿嘴里，又马不停蹄地出去寻觅食物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燕子长到了该学习飞翔本领的年龄了，它们的父母领着它们练习飞翔。再后来小燕子长大，它们一家飞走了，不再回自己的“家"住宿了。
于是，父母的房间静了下来。周六回家，父母说起那窝已远走高飞的燕子一家，言语中充满了对燕子无限的想念和落寞！
燕子一家飞走了，但父母一直完好无损地保留着燕子窝巢，这一家快乐的小燕子给父亲也带来了无限的乐趣。我知道父母保存这个燕子窝巢，只是想留个念想，毕竟在同一房间生活了几个月呢！
到了第二年的农历三月，春天来了，也是小燕子们该回北方乡村的时间了，父亲依然保持着去年给燕子开窗的习惯。
一天，父亲躺在炕上休息着，忽而一对燕子从窗口飞进房子，大大方方地卧进了土炕上方的窝巢，轻车熟路，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自然。 两个燕子又从窝巢里伸出头，向着躺在炕上的父亲叽叽喳喳地叫着。
父亲后来给我说起这件事，说他当时心里一惊，心头一热，直觉告诉他，这对燕子就是去年的那对小燕子。它们回来了，回来看看它们以前生儿育女的老家和老家的主人来了。父亲说，这两只燕子在窝巢里住了两三天后飞走了。父亲又凄凉地说，他知道这次飞走是永别了！
燕子，真是让人心疼喜爱的小精灵。春天里，没有燕子，春天似乎少了灵动生气，春天的画面更是少不了燕子这个点睛之笔。在古代的诗词、当今的儿歌中，一旦关涉到春天，似乎也少不了吉祥矫健的燕子。
儿歌中唱道：“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真美丽，这里的春天真美丽！”
北宋大文豪苏轼在《蝶恋花》中说: “花退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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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无燕子不成春天啊！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鸟》中写道: “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待母归。”春天来了，小燕子来了。请手下留情，不要伤害小燕子，不要伤害鸟类。保护它们，它们同样有生存的权利，况且它们会使你的春天更活泼生动！
2018年5月14日 宝鸡
我家街门巷道的燕子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