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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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娘通电话，互相问了近况后，大娘照例把村里这一段时间来发生的大事小情津津乐道地说给我听。我从七八岁后就很少住在村里了，所以有些人我认识，有些人只是个模糊的记忆，有些人干脆一点印象也没有。但作为与老人交流的重要部分，我每次都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去聆听。遇有我不认识的人，大娘会不厌其烦地跟我讲住在哪条街、哪个胡同，甚至搬出那人的父辈、祖辈，说一大串类似“二别子”、“傻老偏儿”的绰号，我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也做恍然大悟状：知道，知道，不就是谁谁家的小谁嘛！

大娘说我家老院东边住的大婶儿春节前去世了。这个大婶我虽然多年未见，但还是比较熟悉的，我和她孩子年纪相仿，小时候常去她家玩。我问得了什么病，说是癌症之类的。得了这样的绝症谁也没有回天之术，但村里人都说大婶最后是活活疼死的，这让我心里十分感慨。婶子儿女好几个，有一个在外面听说混得还不错，但自打他妈有病就回去过一次，还是瞒着他媳妇回去的，给扔下有数的几个钱就算完事了，人死后都没有回来，只寄了些钱让办丧事用。

家里的孩子们也都不太孝顺，一说是癌症就不给治了，据说饭都是想起来给送点，遇上忙时，一天也许只能吃上一顿。后期病灶疼得厉害，普通的止痛药已不起作用，儿女却说买不到吗啡之类的强效镇痛药，邻居们经常可以听到大婶儿因疼痛而撕心裂肺的叫喊。

前些年老家人的日子不怎么好过，每次回去都能看见或听见类似的事情。记得那年去看望近门的一个奶奶，老人家七十多岁了，不小心摔断了右大腿。在农村这么大年岁数了就不给治了，只能躺在炕上由它自己长去，说不好听的就是等死。我们去时见炕头上有一碗黑乎乎的咸菜，这大概是老人平时下饭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