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23型寸轨机车车轮与铁轨细节
自从法国人修筑并经营的滇越铁路通车后,个旧的工商业者及附近地区士绅民众看到火车运输能力远比马、牛等动物的运输能力要高,且能够带来更多利益,心生想往之余,又不希望法国染指个旧运输业,于是个旧绅商便联名上书云南省府,请求承办个旧的支线铁路运输,于1911年得到政府核准,并议定铁路修筑由官商合办。
然而刚开始时铁路修筑工程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动工,直到1911年,孙中山所领导的辛亥革命取得成功并推翻了清王朝统治,民族独立的思想使得个旧绅商相比原先开始更多地进行审视、反思,也更加坚定了修筑个碧石铁路的决心。民国元年2月(1912年),个旧绅商们再次联名上书,这一次,上书获得了云南都督蔡锷将军的极力赞同,他在批复中说:“在路车未成以前,不准轻易停止,仰及遵照”,最终决定正式开修个碧石铁路。同时规定官商各按50%股份开始筹集资金,官股部分由政府从原滇蜀铁路的修建资金中拨出银子一百万两,而商股部分则采用原滇蜀铁路向民间抽股之办法继续抽收。
由于铁路本身官商合办的性质,双方意见一直无法达成统一。最终在1917年,当时的个碧石铁路还正处在修筑过程中,但有关当局已深感入不敷出,无心继续经营此项目,于是宣布从中退出官股,取消官商合办方案。据档案记载:
“其初议由个旧之锡砂炭商与滇蜀铁路公司平均出股、订立章程,作为官商合办。卒因官府认为个碧石路线无利可图,而不肯以急有用之款营此无利之业。商人们为使国家地方之交通,文化产业货物等类蒸蒸日上。毅然决然肩此投艰遗大兴重致远之伟大事业,语其始作何以异于精卫填海,愚公移山…” 【注:引自《云南第一条民营铁路——个碧石铁路》,郭翠华,建水县档案局,《云南档案》,2004年第2期,第17页】。
其作为滇越铁路的支线,尽管与滇越铁路相连,却采用与之完全不同的轨距,滇越铁路的轨距为1000毫米,而个碧石铁路轨距只有600毫米,横向来看轨距非常之窄,火车大小看起来也就像矿车一般,因而人们习惯将其称作“小火车”。采用600毫米轨距,既包含政治主权因素,也有地形限制和运输效率等原因。民营资本资金的不足是主因,且云南地方乡绅发展民族工业意识浓厚,不希望法国殖民者染指、侵占该铁路路权,因此该铁路在在修建中考虑节省筑路资金的同时,决定不让这条寸轨与滇越铁路相通,以此来保持主权独立。
1913年,个碧石铁路进入设计阶段,从法国请来的工程师多莱认为个碧石铁路应该多借鉴滇越铁路的经验,他在《建筑个碧铁路说明书》 文中说: “加意考查滇越路, 工其裨益亦不少。” 他还主张个碧铁路采用与滇越铁路同样式的机车车辆:“此个碧线既欲与滇越路接轨, 则敝意主张所用货车, 仍须与法车同式。”【注:引自《民国时期滇越铁路与个碧石铁路关系考》,车辚,载《四川民族学院学报》第21卷第2期,2012年4月,第37页】而这被当地商人所反对。据《云南经济》一*载:
“个碧石铁路, 就外形观之, 绝似滇越铁路之支线, 实则纯为国人自营之铁路。在滇越铁路完成之后, 法人确有向个旧延伸之企图, 曾屡次派人秘密测量, 预备要求政府准许兴修支路, 以遂其侵略野心。此种企图, 当被个旧矿商窥破, 眼光远大之人士, 深觉此为个旧锡矿绝大之危机,于是由朱瑜卿、李文山二人召开矿商大会, 筹备自行修路之计划。” 【注:引自《云南经济》,张肖梅著,中国国民经济研究所出版社,1942年,第11页】
个碧石铁路虽不能与滇越铁路过轨联运,但毕竟与之相连接,使得外表上看来不起眼的“小火车”发挥了“大作用”, 铁路通车而增长的大锡出口每年不下万吨,火车车轮驶过的沿线一带,锡矿生产已愈发兴旺,开采和外运状况相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个碧石成为了个旧名副其实的生命线,小城的人民由上到下也都为之欢呼雀跃。
在个碧石铁路通车带来的轰鸣声中,铁路公司营收额扶摇直上,迎来了它的黄金时期。然而,自从营运年收入翻番、铁路经营开始“有利可图”之后,对此眼红的官府便一直蠢蠢欲动。1932年,省政府认为“个碧铁路公司组织管理不善,业务腐化”,以公司建成二十余年来无一适用之章程为借口,决定成立“整理个碧铁路公司委员会”,对铁路公司的款项收支、铁路银行发行的纸币数量及用途、铁路营业状况、催收欠款、裁减人员、验收已完工程等进行清理整顿,其实是想借机控制铁路公司,篡夺经营的实际权力。1934年11月1日,整顿结束,修改了公司章程,公司正式改名为“云南民营个碧石铁路股份有限公司”。【注:引自《民国时期个碧石铁路的经营情况分析》,车辚,广西师范学院报,2014年7月,第143页】
为了抵制官股卷土重来侵吞资本,公司先后采取了一系列应对办法,然而官僚资本丝毫未放弃染指其中的企图。1937年5月起,云南省政府又接连两次呈请铁道部,请求准许其修改公司原章程,并要求铁道部收回前所发给公司的执照,另照改定的名称重发。【注:引自《从个碧石铁路公司看云南近代民族资本主义经济》,郭思智,《云南财贸学院学报》 1990年第3期,第64页】
国民政府铁道部还与云南省政府合谋,提出了一系列对民营铁路公司不利的要求。虽然公司*大会坚决反对,但不敌省政府态度蛮横,最终实际经营权也完全落入官僚资本手中。
在抗战爆发前,个碧石铁路的营运状况达到了巅峰。战争爆发后,个旧锡矿生产几乎无法正常进行,个碧石铁路运输也开始进入衰败期。没有了锡矿进出口的个旧就如同人没了灵魂一般,涂有躯壳,连基本的生活物资都运不进来,工人们的薪水也不能保证按时发放,甚至要靠借贷维持。昔日小城曾焕发过的荣光,再也无法恢复。
到新中国成立,个旧也迎来了解放,1950年3月,个碧石铁路开始由云南军事管制委员会实行军事管制;1954年6月,铁路开始以公私合营的性质接受管理;同年11月由铁道部昆明铁路局接管;到1957年1月1日,按照国营铁路的标准统一管理。1969年,铁道部又对部分铁轨进行了改轨,仅保留了其中34公里仍为寸轨。至此,这全长34公里的铁路就成了中国最后仅存的寸轨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