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吴荣被这个意外的喜悦震撼了。他在半宿的战斗中,愈发喜欢与这个炊事班的新兵并肩战斗,这个新兵在战火里成长很快,动作机灵,脑瓜灵活。在这个生死相依的战场上,两个人已经相当默契和相互依赖了。
越军的第8次攻击开始了。炮弹呼啸而来,前沿一片火海,一段又一段堑壕被掀翻炸平,越军的尸体和伤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和内脏到处都是;枪弹呼啸而来,密集而又急促,打得前沿飞沙走石,黄吴荣和黎雪刚、李合福3个人被枪弹压得无法抬头。随即,从山下冒出无数跌跌撞撞的鬼影向山上恶狠狠地扑来……
鬼影们一边向山上冲来,一边在漫无边际地盲目打枪。黄吴荣告诉黎雪刚说:“注意变换射击位置,别让越军摸着咱们的底细!”他们两个人分别阻击着东、西两面进攻的敌人。李合福依旧在壕沟里帮他们压弹夹。
敌人在炮火和机枪的掩护下,疯狂地向上冲来。黄吴荣和黎雪刚在8个射击掩体间往返穿梭,一会儿射击,一会儿投弹,他们记不清打出了多少发子弹,扔出多少枚手榴弹,只觉得手中的枪越来越烫手,枪管已经发红。当然,越军也弄不明白在解放军的阵地上究竟有多少守军,他们只觉得哪里都有解放军,哪里都有夺命的枪弹。
更要命的是,越军的炮兵在夜色里越打越懵,“轰——轰——”,一颗接一颗的炮弹命中7连炊事班的前沿,一大群冲锋在前的越军亡命之徒,瞬间就被自己的炮火覆盖,当即被炸得血肉横飞。紧随其后的越军发现大事不好,顿时乱了阵脚,赶紧抱头鼠窜,叫骂连天。
越军的第8次攻击被打退之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半钟。指导员蔡宁经过仔细观察,发现越军的包围圈有路可夺,他立刻组织炊事班的战士们转移。此时,7班副黄吴荣奉命退守到第2道堑壕后,发现山腰树丛中有敌人的身影在晃动。作为老战士,他赶紧对指导员说:“指导员,敌人在严密监视我们。如果我们一起撤离高地,敌人肯定会立即追击。为了安全,请你批准我给大家做断后阻击!”
指导员蔡宁深知,炊事班全员为连队主力断后阻击,已经是无奈的“险棋”了。如果再有人为炊事班断后,那是必要的,但也意味着险上加险。他看着浑身布满硝烟灰尘,而且露出倦容的黄吴荣,有些犹豫。黄吴荣恳求说:“我是党员,请你相信我能完成任务,随后我就来追赶你们。”指导员蔡宁深情地嘱托说:“不要恋战,战友们等着你快赶上来!”
蔡宁带领炊事班的战士们给黄吴荣留下了一些子弹和手榴弹。然后,在堑壕里面,大家一一面向黄吴荣致以庄严的军礼,再紧紧地握手。每一个战士似乎都想对黄吴荣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大家只能与黄吴荣默默地相视,在紧紧相握的双手上传递着战友之间才能领悟的语言:“保重,我们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