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有一部很火的剧,叫《我是余欢水》。余欢水之前是唯唯诺诺,被上司欺负,被老婆肆无忌惮的瞧不起,更是被自己的丈人家肆意凌辱。
但是以为自己得了重病之后,他突然发现,其实阻拦在他前面的,只有他自己的。他开始有勇气和上司吵架,和老婆离婚,和借钱不还的好友一刀两断,包括和自己过去的人生,开始做一个告别。
树先生是另一个余欢水。疯了之后,他的好运气赶也赶不走的来了。又是预言家,又是参加剪彩,又是大谈自己攻占月球的理想,底下的人,都用近似于崇拜的目光望着他。
电影有的时候可能只是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杯具,导演们要做的只是把这些杯具渲染得五颜六色,看的人远看会觉得生活一片灿烂,但是当你真正想要拿起杯子喝水的时候,蓦然回首,其实还是稍微带点苦涩。
电影的最后,小梅回来了,树先生牵着小梅一起奔向了美好的新生活,我很希望上面那些都是真的。可惜不是。这些都是已经成为神经质的树先生的幻想。幻想中的预言大师现实中已经疯了,这往往是故事最后的结局。
树先生最后的可能只是依旧在村庄外围游荡的流浪人,他的母亲和弟弟已经进了城,他的哥哥和父亲,也只能在自己幻想中出现了。时代已经开始慢慢地改变了,别人当老板,做校长,树先生没有,别人出走村庄,树先生却缺乏勇气。
他的烟就是他掩饰怯懦的武器,除了见到小庄那次,基本上没有别的时刻,他有过潇洒的抽烟,但是还是烟不离手。至少在烟雾缭绕的时候,他还总能以"办点儿事""抽根烟"为名,在虚幻中享受那呼朋唤友的感觉。在城镇化巨变的乡村故事里,有弄潮儿,有一飞冲天者,也会有时代的弃儿们。
树先生的朋友们,脑筋灵活的去开矿,办学校,自己做老板,让自己在这巨变中攫取利益。我们的树先生,在尝试无果之后,开始不断地逃离,难忘的回忆和激烈的变革交织在一起,他成为了被遗弃的孩子,只能蜷缩在自己幻想的角落里,获取一丝喘息。
几个你到底是谁逼疯了树先生?我们当然可以不负责任地说,是树先生自己蠢笨,改革的红利,城镇化的机遇,他都没有抓住,成为了时代的弃子。
但是扪心自问,我们自己,是不是也像这样的弃子呢?伴随着春风长大,伴随着剧变成熟,这样的机遇,又有多少人抓住了,又有多少人像树先生一样,被无情碾压过去了呢?我们总是看到太多世界背弃我们而去的场景。
想要的总是得不到,追求着表面的可怜自尊,急于摆脱却最终没办法从自身找到前进的突破口,只落得一生概括为一场生不逢时,遗憾终身。于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过后,树先生在梦境中为自己建立了一个乌托邦,他绝望地把他的希望,交托给幻想,借此找到他想要的结局。
可是他在这自己的乌托邦里,依旧无法做自己的主人。树先生依旧会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那些蔑视和嘲讽,甚至在乌托邦里,他才敢渴望一个健全的小梅。醒后是痛苦与绝望,可是醒不来的梦里面,是更深的绝望和痛苦。他的理想在最后一次飞渡之时失败了,跌进了现实的无尽深渊。
理想崩塌之后,目光所及,世界是一片荒原。上帝死了,尼采就疯了。而尚未落入这种极端的我们,又是否能够争取再一次的飞渡?
我们更期待的,是树先生牵着真实的小梅,在残血未消的山岗上,望着那满是人间烟火的真切的小山村。可我们始终都知道,真实,是我们无法否认的世界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