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许振华

近日，马来西亚提出倡议，希望在东南亚国家联盟（ASEAN）内赋予马来语一定的官方地位，这在东盟内部引起讨论。东南亚是一个族群、语言、宗教高度多元的地区。在这一背景下，东盟10个成员国的官方语言各不相同，东盟作为一个整体，则以英语作为唯一的工作语言。

新加坡亚洲新闻台（CNA）4月7日刊登评论指出，这已经不是马来西亚第一次提议在东盟赋予马来语某种官方地位了：马来西亚现任总理伊斯梅尔近日表示，马来语应作为东盟的“第二语言”，以将马来西亚的国语“提升到国际水平”；2017年，马来西亚时任总理纳吉布则提出，应将马来语设为东盟的“主要和官方语言”。

2017年纳吉布首次做出类似提议时，东盟内部几乎没有反响。CNA刊登的评论文章指出，伊斯梅尔似乎是吸取了教训，因此使用了“第二语言”的说法，这会比纳吉布将马来语设为东盟“主要语言”的提议更吸引人心。

马来语的地位

据报道，如果假使马来西亚将马来语设为东盟“第二语言”的提议成真，那也不意味着马来语将取代英语在东盟中的位置，而只是将马来语设为东盟的补充工作语言。

实际上，马来语在东盟内部的应用非常广泛。马来语（Bahasa Melayu）是马来西亚、新加坡和文莱的官方语言，印尼则以名为印尼语（Bahasa Indonesia）的一种标准马来语为国语，印尼语和马来语之间可以互通。在泰国南部、菲律宾南部乃至于缅甸、柬埔寨的部分地区，都可能找到以马来语为通用语的地区或社群。

马媒《新海峡时报》4月4日报道提到，有大约45.8%的东盟人口以不同形式的马来语交流。在东盟以外的斯里兰卡、东帝汶等地国，也有马来语的使用者。

正基于此，伊斯梅尔说：“我们没有不能让马来语成为东盟的官方语言之一的理由。”他还说，已经在与其他东盟国家*讨论此事，并在寻求其他马来语国家的支持。

《新海峡时报》引述分析说，伊斯梅尔可能参考了欧盟模式：欧盟拥有24种官方语言，以及三种工作语言——英语、法语和德语。

据越通社4月6日报道，印尼也有将印尼语推动成东盟官方语言之一的意图。印尼教育、文化、研究和技术部部长纳迪姆·安瓦尔·马卡里姆（Nadiem Anwar Makarim）4月5日表示，印尼语具有历史、法律及语言等优势，并在世界范围内而言，印尼语也上已成为东南亚国家使用最多的语言。

《新海峡时报》报道也提到，尽管将马来语设定为东盟官方语言、进而向整个区域乃至全球推广的愿景颇为诱人，但对印尼、文莱和马来西亚而言，要敲定一个三个国家都认可的语言名称并不容易。毕竟，对于这三个国家来说，同源的语言可能有三种不同的名称：印尼语、文莱语、马来语。

如果倘若最终能以“群岛语言”（Bahasa Nusantara）的名称来指代作为东盟官方语言的马来语，那么这项提议的说服力会变得更强。据央视新闻报道，马来西亚国家语文出版局主席阿旺沙里彦4月2日表示，马来西亚与印尼已达成协议，将共同推动马来语成为东盟官方语言和国际上的通用语言。

然而，印尼和马来西亚两国在合作推动这一设想上的细节仍不得而知，而且印尼方面似乎对此并不热忱。据《雅加达邮报》报道，纳迪姆对马来西亚的提议似乎并不完全买账。他说：“以部长的身份，我当然要拒绝这个提议。但和我们友好的国家（指马来西亚）已提出了一个愿望，提议将马来语作为东盟的官方语言。那么这就需要在区域层面做进一步讨论。”

多元的艰难平衡

《雅加达邮报》6日社论指出，尽管东盟有许多马来语人口，但印尼也必须考虑越南、泰国、菲律宾和柬埔寨等其他东盟国家的感受。这些国家可能怀疑这一提议的背后不仅与语言有关，还隐藏着某种特定种族至上的议程。

社论提到，尽管印尼总统佐科“微笑地”回应了伊斯梅尔的马来语地位畅想，但让他感到愉悦的应该是两国有关印尼劳工的谅解备忘录。

印尼首都雅加达是东盟秘书处所在地，印尼也是东盟中最大的经济体。根据《雅加达邮报》文章，佐科的微笑是一种典型的“爪哇式微笑”，意味着他不一定接受马来西亚的提议。对印尼而言，不说马来语的国家的情绪必须得到考量，东盟团结对佐科而言是必须高度关注的课题。印尼外长蕾特诺也说，伊斯梅尔的想法还有待研究，这表明印尼尚未批准这一提议。

《新海峡时报》引述分析说，1967年东盟宣言以英语签署时，已经奠定了英语是东盟事实上的工作语言的基础；而且英语也有助于东盟与联合国以及其他重要区域组织沟通。CNA评论也提到，使用英语可以保证东盟国家在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之内，而不会像马来语那样是某个特定国家的语言。

对东盟而言，协商一致是重要的原则，只要有一个国家不予支持某项提议，那这项提议就不可能得以落实。CNA评论指出，对东盟而言，南海争端、乌克兰危机、缅甸危机等区域热点议题是更重要的课题，马来语官方地位的设想只能被放在次优先的位置上了。

责任编辑：胡甄卿 图片编辑：蒋立冬

校对：栾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