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烧来不怕煮，只怕放牛娃儿翻屁股”。

水蛭，在我们那里叫蚂蟥，可算是一样传奇的物种了。凶残霸道，无孔不入。这东西在鱼塘里最多，说是鱼塘，其实荒废多年，早就是个糟泥巴塘，连个泥鳅都没有，里面就是一塘的癞蛤蟆和蚂蟥。

图片来源网络

春天一到，满塘的癞蛤蟆围绕水菖蒲转圈圈，拖着长长的水晶带一样的卵。癞蛤蟆疯狂产卵，蚂蟥就疯狂吸癞蛤蟆，经常看到癞蛤蟆漆皮疔一样的皮上面爬着几条又黑又肥的大蚂蟥，扭着一身虎斑纹，吃撑了涨得圆溜溜的。那蛤蟆有时候估计是痛苦得受不了，用它的小短手反抬着，试图去扒拉背上的蚂蟥，可惜够又够不着，只能很滑稽地一再抬手，看起来又僵硬，又迟缓，很是可怜。

在路上被小孩子瞅见了，起了恻隐之心，用个小木片给它把蚂蟥刮下来，蚂蟥落在干泥巴中，一下子把身子缩得小小的，短短的，一动不动——它们在装无辜呢！

图片来源网络

有一年婆婆吃了蚂蟥的大亏。起因是她养的几个下蛋母鸡都自发成了“抱母鸡”，成天揣着一个蛋，一副要孵小鸡的架势。抱母鸡身体温度高，我婆婆想当然地觉得只要把鸡的温度降下来了，它就不孵小鸡了。于是把两只鸡用竹撇（一种浅竹筐）盖鱼塘里，结果盖了一下午，两只鸡爬满了蚂蟥，活活被吸死了。婆婆下午去取鸡，只看到两个僵瘪的鸡尸。上面的蚂蟥结成了葡萄粒。

婆婆气得不行，给我说蚂蟥“不怕烧来不怕煮，只怕放牛娃儿翻屁股”，于是现场给我和发小指导了收拾蚂蟥的绝招——翻蚂蟥屁股。

技术难度其实是不高的啦，就是用寸长的小竹枝，从蚂蟥的屁股穿过去，然后给它翻过来，扯直。大家可以想象洗猪大肠的时候，翻肠子，把猪肠的内壁翻到外面那种操作。

翻蚂蟥屁股确实厉害，这么一戳一翻一扯，蚂蟥的娇柔的内脏暴露出来，虽然没有肠肝肚肺，但是脆弱呀，皱皱的肌里，黏黏的腥臭的血液，给它这样一撸，暴露在外面。然后随意丢在地上。号称刀砍不死火烧不绝的蚂蟥没辙了，因为它没办法自己把自己翻过去，只能痛苦地在地上稍微扭一下，甚至无法像平时装无辜一样把身子缩小。

我和发小帮助婆婆泄愤似的，将鸡尸上抖下来的蚂蟥全给翻了屁股，扔在地里，蚂蟥被晒成小黑干，迎接了它们最后的命运——被收拾起来，喂了鸡。

图片来源网络

为鸡生为鸡死为鸡忙了一辈子，这一堆蚂蟥怎么也想不到，它们竟然就这样栽了。

（原作者：南行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