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这是佛给你的名字，你是佛的花。野蓖麻，这是人给你名字，你便是人间的草。

一

我们把蓖麻叫做老麻子，是要跟小麻子来比较的，小麻子是食用的油，家家都种，有专门的麻地；老麻子是治病的药点灯的油，很少人家才种，往往是边角地；野老麻，你只是一种草，沟沟畔畔才是安身立命的地方。

沟滩、坡洼都会有你的身影，好像要故意引起人们的注意，光杆杆绿叶叶，看上去光光堂堂，摸起来滑滑溜溜，也确实招人稀罕。

牵牛花一样的花朵，洁白透亮，掫下花蒂，当喇叭筒吹着玩，柔弱的花瓣吹裂了，再吹空筒筒的枝干，不晓得是口水还是你的汁液，甜丝丝的，醒脑明眼。再后来，你结上了毛茸茸的果实，软格楚楚的好玩，变硬了，就扎手，绝不再动了。每当这时候，大人们吓唬说能闹死人，以后别动它。

二

后来才知道，它叫曼陀罗，真的是毒药，就渐渐远离了它，躲得远远的张望它。

一拃高的野老麻，开始分叉，形成一个倒写的“人”字，再长高再分叉，形成一个倒写的“众”字，一直这样往下分，就成了众生芸芸了。

长到三四尺高，粗壮挺立的茎杆，开始木质化，它要撑起浑身的重量，它要养育花朵孕育种子，它要迎接狂风暴雨的洗礼考验，高大圆润得就像一棵树，就像一把大伞。

枝叶果实都像蓖麻，人们象形会意，就叫它野蓖麻，家乡人喜欢土里土气的说法，干脆就叫它野老麻。

叶子又宽又圆，边缘分裂成三角形状，脉络清晰，随意自如，宛如波浪起伏，深绿的叶子衬托着浅黄的花蕾，衬托着嫩绿的枝干，浑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