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写歌狠。
他的词,爱用时光、岁月、磨平、相遇、爱情,以此描述江湖的不易、描述生活坎坷,同时描述爱情的迷离和遗憾……
直白中感情强烈,多复合句,行话叫hook。词句中,再多几个大词,让人觉得文笔出众。
例如汪峰,歌词分析里写,他的歌,爱用生命、孤独、梦想、爱……
俗吗?要看什么人听。先锋艺术家眼里,这是造作,稍有学识的显摆;大众眼里,这是才华,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孰优孰劣,争执不休。
能写成一首神曲,或许是运气,如庞麦郎。但能出多首爆款,是实力,是高进过去几十年的生活经历。
那些如噩梦般的经历,让他的歌,江湖而不做作,接地气又直戳人心。

高进,1982年生,长在东北,原名高云龙。
读高中前,他家富裕,父母皆是生意人,家住二层小楼,客厅里,有索尼彩色电视机。但读到高一,父亲生意亏损,跑路躲债,欠款百万。
1998年春节,高进16岁,读大一的姐回家,问母亲要学费,700元。
700元,放之前,家里眼都不眨;如今,沉如巨石。没钱,过完年初三,母亲带着高进,挨家亲戚借。
第一家,站门口,母亲拉不下脸,打气很久,敲门,进屋,寒暄,开口:“想借300块钱,给孩子上学用。”
对方面色不悦,甩出一句:“大过年的咋还借钱?”高进和母亲闭了嘴,低了头。
如坐针毡,16岁的高进,把母亲拉出屋,“太臊了,妈,咱回吧”。
回家路上,大雪没过脚脖,深一脚,浅一脚,走路吱嘎响。高进只记得母亲躲着哭,低头掉眼泪,怕自己看见,不敢擦,一滴泪把雪砸一个坑。
高进难受,第二天,初四,他带几件衣服,去了哈尔滨,再没回来读书。

初入哈尔滨,高进没朋友,没钱,年纪小找不到工作。他睡火车站,冷板凳盖个大衣,一晚上冻醒几次,想哭,但得憋住。
想家吗?想,但不敢回。他要闯出个样,要挣钱还债,找回父亲。
发传单、洗盘子、酒吧服务员、后厨……小镇青年的工作,他都试过。赚点钱,他舍不得花,白天只吃一顿馒头,就着咸菜充饥,一吃,整两年。
千禧年后,朋友说,洗浴中心有钱人多,钱好挣。
舞台伴舞,唱两首歌,一场挣40,顶之前一天。高进高兴,跟着哥们去,对老板说:“唱不好,不要钱”。
音乐,是高进打小的喜欢,十几岁自学作词、编曲、独自创作。嗓音成熟后,他从洗浴中心,唱到商场门口,再到酒吧舞台、迪厅。
经历写成歌,有了《怀念青春》。
二十多岁的年纪。他酒吧唱歌,喝客人送的啤酒;迪厅做DJ,跟一群人舞动胯胯轴,像闪亮的灯球,一天挣800。
到2004年,离家6年,他把债清了,松一口气,给自己放假,好好吃了一顿,睡了几天。
底层经历,高进苦,但也多感触。劳动人民的样子,小镇青年的喜好,他懂,想要什么样的娱乐,什么样的歌,他懂。
“我深刻体会普通劳动人民疲于应付生活的无奈。多数人的精神世界单调,消化能力有限,需要你用简易的方式告诉、甚至灌输给他们一种精神动力或寄托。”
从小的音乐才华,他的旋律好听、流畅。律感强,听一遍就会唱,这是高进的绝活。

2004年,华语乐坛,一场腥风血雨的变革。
互联网重塑了一切,《两只蝴蝶》、《老鼠爱大米》、《丁香花》,网络歌曲爆红,变成彩铃迅速卖钱,不比偶像明星赚钱少。
高进看到机会,这一年,他开始写歌,和身边的乐手合作,渴望出首爆款。
歌手汪苏泷曾问高进,会不会吉他,高进说不会,众人惊叹,问:那怎么写歌?
答:“哼哼。”
高进写歌,全凭感觉和嘴,他说“飘花”,是前奏。音量拐个弯,是音调的高低。身边的乐手,最初不懂,他就哼哼,哼哼成调,乐手细听,记谱,磨出一首歌。
2005年,高进火了几首爆款歌曲,让人看到实力,黑龙江一家公司想签他,说能捧红他。
高进听到心里了。从小坎坷,他想过得好,想红。
进公司第一天,他按公司要求,染蓝绿头发、梳*马特造型,打造韩流桀骜感。
他极力想要证明自己,不懂伴奏、不懂调音软件,他几个通宵学。一个新旋律,一遍遍找不同人听,要反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