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 沉 沦 与 救 赎 ： 存 在 主 义 的 两 极

通 过 上 面 的 分 析 我 们 发 现 ， 默 尔 索 的 性 格 特 征 和 精 神 气 质 实

际 上 都 出 自 加 缪 的 “ 荒 谬 哲 学 ” ， 或 者 说 就 是 这 种 哲 学 思 想 的 文 学

化 表 达 。 在 这 一 点 上 ， 他 与 萨 特 显 然 有 着 内 在 的 一 致 之 处 ， 所 不

同 的 只 是 萨 特 总 是 忍 不 住 让 自 己 的 人 物 直 接 思 考 和 谈 论 他 试 图 传

达 的 那 种 哲 学 主 题 ， 而 加 缪 则 更 能 够 顾 及 艺 术 创 作 的 基 本 规 律 ， 使作 品 的 主 题 自 然 而 然 地 通 过 人 物 的 命 运 遭 际 成 功 地 表 现 出 来 。 就

此 而 言 ， 加 缪 的 小 说 在 艺 术 成 就 上 显 然 要 高 于 萨 特 。 不 过 我 们 在

此 关 心 的 并 不 是 这 一 点 ， 而 是 我 们 应 该 如 何 看 待 加 缪 的 这 种 荒 谬

哲 学 本 身 。

就 其 所 反 映 的 存 在 主 义 思 想 来 看 ， 萨 特 笔 下 的 洛 根 丁 与 加 缪

笔 下 的 默 尔 索 之 间 显 然 有 着 一 种 内 在 的 传 承 关 系 。 事 实 上 这 种 关

系 还 可 以 进 一 步 延 伸 到 陀 思 妥 耶 夫 斯 基 笔 下 的 诸 多 人 物 。 简 单 地

说 ， 陀 氏 所 塑 造 的 许 多 人 物 所 面 临 的 生 存 境 域 同 样 是 “ 上 帝 之

死 ” 这 一 存 在 主 义 的 核 心 问 题 。 可 以 说 ， 陀 氏 笔 下 的 人 物 也 已 经

洞 察 到 了 这 一 事 件 可 能 对 人 类 的 生 存 状 况 所 带 来 的 重 大 影 响 ， 他

们 对 于 由 此 所 造 成 的 信 仰 崩 溃 和 道 德 失 范 等 精 神 危 机 感 到 忧 心 忡

忡 ， 并 试 图 寻 找 到 一 条 可 能 的 出 路 。 然 而 他 们 最 终 的 解 决 方 案 却

仍 是 倒 向 信 仰 ， 也 就 是 说 他 们 看 到 了 严 酷 的 生 存 真 相 之 后 ， 不 愿

意 承 担 这 种 离 开 上 帝 的 独 立 生 存 ， 因 此 又 重 新 退 回 到 上 帝 的 怀 抱

中 去 了 。 而 萨 特 和 加 缪 则 不 同 ， 他 们 笔 下 的 人 物 都 已 经 把 “ 上 帝

之 死 ” 作 为 一 个 事 实 接 受 下 来 了 。 所 不 同 的 只 是 ， 萨 特 借 洛 根 丁

这 个 人 物 所 展 示 的 其 实 就 是 荒 谬 的 人 的 诞 生 过 程 ， 即 人 觉 醒 和 洞

察 到 世 界 的 荒 谬 性 这 一 真 相 的 具 体 过 程 ， 这 一 点 在 《 厌 恶 》 中 显

然 得 到 了 淋 漓 尽 致 的 展 示 ； 而 加 缪 则 不 同 ， 他 的 《 局 外 人 》 所 探

讨 的 乃 是 人 在 觉 醒 之 后 如 何 面 对 这 个 荒 谬 的 世 界 并 生 存 下 去 这 一

问 题 ， 在 这 个 意 义 上 默 尔 索 的 故 事 甚 至 可 以 看 作 为 洛 根 丁 所 写 的

“ 后 传 ” 。 不 过 ， 既 然 是 “ 后 传 ” ， 就 有 一 个 如 何 接 续 前 传 的 问 题：

默 尔 索 的 选 择 对 洛 根 丁 来 说 真 的 是 惟 一 的 吗 ？ 事 实 并 非 如 此 ， 因

为 萨 特 在 此 后 所 创 作 的 一 系 列 小 说 和 戏 剧 作 品 中 ， 详 尽 地 展 示 了

自 己 面 对 荒 谬 所 做 出 的 选 择 。 我 们 在 前 面 介 绍 萨 特 的 存 在 主 义 思

想 时 曾 经 指 出 ， 他 认 为 人 面 对 这 个 荒 谬 的 世 界 并 非 只 能 无 所 事 事 ，

或 者 干 脆 为 所 欲 为 ， 而 是 认 为 每 个 人 都 应 该 通 过 自 己 的 选 择 和 介

入 ， 来 使 自 己 的 人 生 富 有 意 义 ， 或 者 说 赋 予 自 己 的 存 在 以 一 定 的本 质 。 他 并 且 强 调 指 出 ， 每 个 人 尽 管 都 拥 有 选 择 的 自 由 ， 但 却 并

不 能 任 意 选 择 ， 因 为 他 必 须 为 自 己 选 择 的 后 果 负 责 。 显 然 ， 这 些

观 点 与 加 缪 的 看 法 是 截 然 不 同 的 。 在 加 缪 看 来 ， 既 然 世 界 的 存 在

是 荒 谬 的 ， 因 此 就 不 再 应 该 设 定 任 何 价 值 等 级 ， 人 也 因 此 而 享 有

了 行 动 的 充 分 自 由 ， 并 且 完 全 不 必 为 自 己 行 动 的 后 果 负 责 。 显 然 ，

他 笔 下 的 局 外 人 默 尔 索 正 是 他 这 种 思 想 的 代 言 人 。 这 就 是 说 ， 萨

特 与 加 缪 从 “ 世 界 是 荒 谬 的 ” 这 一 共 同 的 前 提 出 发 ， 却 得 出 了 完

全 相 反 的 结 论 。

在 此 我 们 无 意 于 分 辨 这 两 种 选 择 孰 对 孰 错 ， 因 为 人 们 面 对 同

一 生 存 境 遇 本 身 就 有 着 做 出 不 同 选 择 的 自 由 。 真 正 重 要 的 问 题 在

于 ， 他 们 所 依 据 的 那 个 共 同 的 出 发 点 究 竟 是 否 可 靠 呢 ？ 显 然 ， 无

论 是 萨 特 还 是 加 缪 ， 都 把 “ 上 帝 之 死 ” 作 为 一 个 既 成 的 事 实 接 受

下 来 了 ， 并 且 断 言 只 有 直 面 这 一 事 实 ， 才 可 能 走 出 自 欺 ， 拥 有 真

正 或 真 实 的 生 活 。 然 而 究 竟 是 谁 * 死 了 上 帝 呢 ？ 我 们 是 应 该 为 上

帝 之 死 而 欢 呼 呢 ， 还 是 应 该 反 省 自 己 ， 从 而 继 续 为 上 帝 的 复 活 和

重 临 而 做 准 备 呢 ？ 对 于 前 一 个 问 题 ， 现 代 思 想 早 就 已 经 做 出 了 明

确 的 回 答 。 尼 采 就 曾 指 出 ， * 死 上 帝 的 凶 手 就 是 人 自 己 ， 而 人 则

是 借 助 于 理 性 和 科 学 犯 下 这 一 罪 行 的 。 对 于 这 一 点 ， 整 个 存 在 主

义 思 潮 都 是 一 致 认 同 的 。 因 而 接 下 来 的 问 题 就 是 人 类 应 该 如 何 面

对 这 个 失 去 了 上 帝 的 世 界 。 从 某 种 意 义 上 来 说 ， 上 帝 的 死 亡 换 来

的 是 人 类 的 彻 底 解 放 ， 因 为 再 也 没 有 一 种 超 验 的 力 量 来 约 束 人 的

思 想 和 行 为 了 ， 人 类 从 此 可 以 自 主 地 选 择 自 己 的 生 存 方 式 ， 因 而

也 就 拥 有 了 彻 底 的 自 由 。 尼 采 所 塑 造 的 超 人 查 拉 图 斯 特 拉 正 代 表

着 解 放 了 的 人 所 拥 有 的 极 度 膨 胀 的 自 信 和 自 豪 。 然 而 人 们 很 快 就

发 现 这 个 人 类 的 世 界 并 不 美 妙 ， 因 为 失 去 了 上 帝 之 后 世 界 也 就 失

去 了 意 义 的 根 基 ， 于 是 暴 露 出 其 荒 谬 的 真 面 目 。 当 人 类 真 正 开 始

主 宰 自 己 的 世 界 的 时 候 ， 这 个 世 界 却 充 满 了 非 理 性 的 欲 望 、 暴 力 、

邪 恶 和 凶 * 。 事 实 上 按 照 加 缪 的 荒 谬 哲 学 ， 这 显 然 是 不 可 避 免 的结 局 。 反 过 来 ， 萨 特 那 看 似 积 极 的 选 择 学 说 其 实 也 并 不 能 提 供 真

正 的 答 案 ， 因 为 任 何 选 择 都 必 须 确 立 一 定 的 价 值 标 准 ， 而 这 个 标

准 一 向 都 是 由 上 帝 来 提 供 的 ， 人 类 自 己 根 本 无 力 填 补 上 帝 之 死 所

带 来 的 价 值 真 空 。 在 这 一 点 上 萨 特 自 己 也 供 认 不 讳 ： 当 那 个 青 年

学 生 向 他 请 教 自 己 是 应 该 参 加 抵 抗 运 动 ， 还 是 应 该 留 在 家 中 侍 奉

年 迈 的 老 母 时 ， 他 只 能 空 洞 地 告 诉 他 必 须 自 己 去 选 择 、 创 造 ， 这

说 明 他 根 本 无 力 提 供 任 何 具 有 实 际 操 作 性 的 道 德 和 价 值 标 准 。

看 到 了 这 一 点 ， 他 所 宣 称 的 那 种 要 给 历 史 以 最 好 的 意 义 的 说 法 ， 显

然 就 只 能 是 欺 人 之 谈 。 与 之 相 比 ， 加 缪 的 思 想 尽 管 显 得 更 加 真 诚

和 彻 底 ， 但 他 所 提 供 的 答 案 却 也 丝 毫 不 见 高 明 ， 因 为 放 弃 了 任 何

道 德 和 价 值 标 准 ， 无 异 于 为 任 何 恶 行 和 暴 力 开 了 通 行 证 ， 人 们 不

再 有 任 何 理 由 对 其 加 以 谴 责 ， 这 一 点 在 默 尔 索 身 上 已 经 得 到 了 彻

底 的 验 证 。 难 道 这 就 是 人 类 所 必 须 面 对 的 命 运 ？ 人 类 惟 一 能 做 的

只 是 全 盘 接 受 这 个 荒 谬 的 世 界 ， 并 且 以 任 意 妄 为 来 进 行 所 谓 对 荒

谬 的 “ 反 抗 ” 吗 ？ 事 实 上 这 恰 是 反 抗 的 反 面 ， 因 为 此 所 谓 反 抗 只

能 进 一 步 加 剧 世 界 的 荒 谬 。 与 之 相 比 ， 又 有 什 么 理 由 把 自 * 和 希

望 说 成 是 虚 假 的 选 择 呢 ？

不 过 公 平 地 说 ， 加 缪 的 看 法 也 并 不 是 一 成 不 变 的 ， 他 在 后 期

的 小 说 《 鼠 疫 》 以 及 随 笔 《 反 叛 者 》 中 对 自 己 的 思 想 做 了 进 一 步

的 调 整 和 发 展 。 表 面 看 来 ， 《 鼠 疫 》 中 的 主 人 公 延 续 的 仍 然 是 他 早

期 作 品 所 宣 扬 的 那 种 反 抗 之 路 ， 但 实 际 上 与 《 局 外 人 》 相 比 ， 这

部 作 品 有 了 一 个 根 本 的 变 化 ， 即 不 是 像 默 尔 索 那 样 肆 无 忌 惮 地 *

人 ， 而 是 义 无 反 顾 地 投 身 到 了 制 止 鼠 疫 * 人 的 斗 争 当 中 去 了 。 当

然 ， 单 是 这 种 生 存 方 式 上 的 变 化 还 不 能 等 同 于 思 想 本 身 的 变 化 ， 因

为 在 默 尔 索 的 眼 中 * 人 与 救 人 之 间 并 没 有 价 值 上 的 差 别 。 问 题 在

于 ， 《 鼠 疫 》 的 主 人 公 里 厄 医 生 恰 恰 与 默 尔 索 相 反 ， 他 明 确 地 在 不同 的 生 活 方 式 之 间 确 立 了 价 值 上 的 差 异 ， 并 且 自 觉 地 排 斥 了 相 反

的 选 择 。 他 在 鼠 疫 结 束 之 后 的 反 思 就 很 清 楚 地 说 明 了 这 一 点 ： “ 随

着 时 间 的 消 逝 ， 我 就 发 现 ， 即 使 是 那 些 比 别 人 更 善 良 的 人 今 天 也

不 由 自 主 地 去 * 人 ， 或 者 听 任 别 人 去 * 人 ， 因 为 这 是 符 合 他 们 生

活 的 逻 辑 的 。 我 也 发 现 ， 在 这 个 世 界 上 ， 我 们 的 一 举 一 动 都 可 能

导 致 一 些 人 的 死 亡 。 是 的 ， 我 一 直 感 到 羞 愧 ， 我 懂 得 了 ， 我 们 大

家 当 时 都 生 活 在 鼠 疫 之 中 ， 于 是 我 就 失 去 了 内 心 的 安 宁 。 ” 显 然 ，

这 种 反 省 与 自 责 和 默 尔 索 * 人 之 后 的 心 安 理 得 之 间 有 着 天 壤 之

别 。 经 过 这 种 反 思 ， 他 做 出 了 明 确 的 选 择 ： “ 在 这 地 球 上 存 在 着 祸

害 和 受 害 者 ， 应 该 尽 可 能 地 拒 绝 站 在 祸 害 一 边 。 ” 与

其 早 期 思 想 相 比 ， 加 缪 在 此 所 表 露 的 观 点 显 然 已 经 发 生 了 重 大 的

变 化 ， 其 主 要 表 现 就 是 他 明 确 放 弃 了 早 期 那 种 绝 对 的 虚 无 主 义 观

点 ， 转 而 肯 定 了 价 值 等 级 和 标 准 的 存 在 。 不 仅 如 此 ， 他 实 际 上 也

放 弃 了 早 期 那 种 认 为 荒 谬 是 无 法 战 胜 或 者 消 解 的 观 点 ， 因 为 他 认

为 应 该 提 醒 “ 这 些 丧 魂 失 魄 的 人 ， 告 诉 他 们 应 该 去 寻 找 他 们 真 正

的 故 乡 。 对 他 们 所 有 的 人 来 说 ， 真 正 的 故 乡 是 在 这 座 窒 息 的 城 市

的 墙 外 ， 在 山 冈 上 的 这 些 散 发 着 馥 郁 的 香 气 的 荆 棘 丛 里 ， 在 大 海

里 ， 在 那 些 自 由 的 地 方 ， 在 爱 情 之 中 ” “， 这 没 有 爱 情

的 世 界 就 好 像 是 一 个 没 有 生 命 的 世 界 ， 但 总 会 有 这 么 一 个 时 刻 ， 人

们 将 对 监 狱 、 工 作 、 勇 气 之 类 的 东 西 感 到 厌 倦 ， 而 去 寻 找 当 年 的

伊 人 ，昔 日 的 柔 情 。 在 此 我 们 饶 有 趣 味 地 看 到 ， 被

默 尔 索 明 确 加 以 拒 绝 的 爱 情 竟 然 重 新 成 了 一 种 拯 救 的 力 量 ， 这 表

明 加 缪 实 际 上 重 新 肯 定 了 生 存 的 希 望 ， 他 认 为 人 们 只 要 从 这 个 充

满 * 戮 和 罪 恶 的 世 界 中 摆 脱 出 来 ， 重 返 作 为 人 类 家 园 的 大 自 然 ， 重

新 肯 定 爱 、 同 情 、 善 良 、 温 柔 等 传 统 的 美 德 ， 就 可 以 真 正 战 胜 荒

谬 ， 使 世 界 重 新 变 得 富 有 意 义 和 生 机 。 应 该 说 ， 加 缪 思 想 的 这 一

转 机 是 值 得 我 们 充 分 肯 定 的 。

事 实 上 ， 这 种 对 于 自 然 的 重 新 肯 定 在 现 代 思 想 中 并 不 是 孤 立

的 ， 加 缪 的 存 在 主 义 前 辈 海 德 格 尔 在 后 期 思 想 中 也 持 有 这 种 观 点 。

在 其 思 想 转 向 的 标 志 性 作 品 之 一 《 艺 术 作 品 的 本 源 》 中 ， 海 德 格

尔 引 人 注 目 地 引 入 了 大 地 这 一 维 度 ， 把 存 在 之 真 理 阐 释 为 世 界 与

大 地 之 间 的 “ 源 始 争 执 ” ， 从 而 改 变 了 他 早 期 对 于 存 在 真 理 问 题 的

看 法 。 不 过 ， 在 加 缪 与 海 德 格 尔 之 间 仍 有 着 重 要 的 区 别 ， 因 为 加

缪 晚 期 所 提 出 的 拯 救 之 途 仅 仅 是 重 返 大 自 然 ， 使 人 们 借 助 自 然 和

爱 情 的 力 量 来 重 新 获 得 生 存 的 意 义 和 希 望 。 而 海 德 格 尔 则 不 同 ， 他

在 自 然 之 外 还 引 入 了 神 性 的 维 度 ， 从 而 提 出 了 天 、 地 、 神 、 人 的

四 重 游 戏 说 。 他 在 晚 年 接 受 德 国 《 明 镜 》 周 刊 记 者 的 采 访 时 明 确

声 称 ： “ 只 还 有 一 个 上 帝 能 救 度 我 们 。 留 给 我 们 的 惟 一 可 能 是 ， 在

思 想 与 诗 歌 中 为 上 帝 之 出 现 准 备 或 者 为 在 没 落 中 上 帝 之 不 出 现 作

准 备 ： 我 们 瞻 望 着 不 出 现 的 上 帝 而 没 落 。 ， 海 氏 的 这 一 不 无 悲 怆

的 宣 言 至 少 表 明 ， 上 帝 的 死 亡 或 者 缺 席 根 本 不 是 一 件 值 得 欢 庆 的

事 实 ， 相 反 ， 人 类 能 否 获 得 拯 救 恰 恰 维 系 于 上 帝 是 否 能 够 重 临 。 对

于 这 一 差 别 ， 刘 小 枫 先 生 将 之 归 咎 于 加 缪 思 想 的 谬 误 ， 但 在 我 们

看 来 ， 这 实 际 上 导 源 于 存 在 主 义 思 想 中 固 有 的 有 神 论 与 无 神 论 之

间 的 持 久 分 歧 。 海 德 格 尔 尽 管 没 有 明 确 把 自 己 归 属 到 基 督 教 存 在

主 义 的 阵 营 当 中 去 ， 但 其 思 想 的 主 导 倾 向 无 疑 是 与 之 相 一 致 的 。 反

过 来 ， 加 缪 的 态 度 则 代 表 着 无 神 论 存 在 主 义 为 人 类 所 提 出 的 最 终

的 疗 救 方 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