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彝族四大土司之一

尼木利利兹莫

曲涅、古侯分支处在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的甲谷村，其彝名为利美莫

姑。莫姑是彝语尸骨成堆、血流成河之意，是著名的古战场。凉山历史上最大

的彝族兹莫尼木利利，被考证的最早的土司衙门，就在这里。利利家支属曲涅

系，其第一代土司叫安普卜，被元朝册封为罗罗宣慰司宣慰使，并世代承袭。

马长寿教授于1937年实地考察后，在《彝族古代史》中写道：“传说最初的

利利土司衙门就设在今美姑县九口乡利穆甲谷的利利呷上，它的疆域东至云南

东北的乌蒙部，西至安宁河，北至大渡河以北的尔知咢甫家地方（今汉源一带），

西南到列里河（今布拖县境内），南至阿和穆地（今金阳县，即原沙马土司地

方）。这种传说和明代《土夷考》所说建昌卫世袭土指挥使所管的‘四十八个

马站、火头，延袤殆千余里’的区域，大致是相符合的。”可谓占据了大半个

大凉山，有统制全凉山之势。当时有谚语称：“地上的树，是利利家的树；地

上的水，是利利家的水；地上的人，是利利家的人。”一若汉人于《诗经》中

所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马先生亦收录了甲谷村彝民世代口传的歌谣：“海列家摩色家给土司家推磨，

阿侯家给他家作咂酒，苏呷家给他家制毡衣，恩扎家给他家赶牛牧羊，甘家毕

摩为他家作帛送鬼，舍坡家被喊来住在他的周围，乌抛家每年贡十条牛十套弓

箭，布拖马家七兄弟给他家剪羊毛，阿可马家给他家撑矮屋里的柱，阿尔家负责调解纠纷……”连海列、阿着、摩色、阿都等兹莫，也要每年给利利土司家

进贡凉山马。

到了明朝，利利土司由宣慰使改为指挥使，其管辖区非但没有减小，而且有

所扩大；《明史·土司传》明确记载：“北至大渡河，南及金沙江，东抵乌蒙

（今昭通），西迄盐井（今盐源），延袤千余里。”可谓占据了整个凉山地区，

为名副其实的凉山王。

但利利土司于凉山的一统天下，只维持到明朝嘉靖年间，即16世纪中叶。

这时候，彼此通婚的黑彝阿陆、马家二家支，联手击败利利沙委土司，把他赶

到西面的交特木古去了；又趁势击败了左近的沙马女土司珠珠，把她赶到南面

的拉木阿觉去了。而到了清朝康熙年间，即17世纪末叶，黑彝恩扎、阿侯二家

支，又联手击败那里的阿卓土司，将其赶到东面的雷波去了。

利利沙委土司的被逐，是黑彝崛起的一个标志性事件。康熙以后，黑彝自治

的地域，即彝族学者所称的诺区，由甲谷向四周日益扩散，而土司的个数以及

他们各自的管辖地域，则越发减少。于是，黑彝逐渐形成了他们自己的社会体

系，如森严的等级通婚制度、严厉的民间习惯法等，并越发强化其民族性格，

如尚武的世代打冤家、强烈的排外心理等，使整个诺区成了针插不入、水泼不

进的封闭地域；即便中央政府的象征性羁縻，也不复存在。

数百年间，或因黑彝抢劫并买卖周边的汉人越发严重，或因打死了朝廷的外

派官员，甚至打死过进入诺区的外国人1，朝廷对这里有过有限几次突击性进剿；

或打败了某支黑彝转身便走，或被黑彝打败竟不了了之。到了清末民初，只有

胆子大的汉族商人，以及马长寿、林耀华、曾昭抡等寥寥几位也是胆子大的学

者，曾冒险进入凉山腹地。而他们的成行，无一例外有彝族黑彝保头全程护送；

而反保的现象，即保头串通半途的当地彝人劫走并售卖被保的人，也时有发生。

到了古风不再的清朝末叶，即便是彝人自己，也要有人打了招呼，方可穿行于

彼此独立的一个个黑彝家支地盘；而再小的黑彝，也不受别个黑彝的辖制，故

彝族有“鸡蛋一般大，黑彝一般大”之谚语。

利利土司被迫迁至昭觉的交特木古，即汉人所称的三湾河，其衙门建筑如今

了无痕迹，但仍有一对雄浑雄兽柱头的旗杆石，默然立在稻田中。而祸不单行

的是，到了清朝顺治年间，即17世纪中叶，利利土司衙门遭黑彝八且、糯米二

家支联手攻击，一时*尽了衙门里的人，只跑出一个女仆，匆匆跑去给外出打

猎的施歌土司报信。而施歌土司被围于洛鲁河谷，因寡不敌众，吊在河边一棵

树上自缢身亡。糯米家支的一个壮汉，举刀砍下土司的胳膊，取了土司手腕上

的金镯子，顺手将那只断臂扔到河里去。从此以后，利利家的后人途经该地时，

1如1908年英国探险家布尔克在连渣洛被阿侯、苏呷二黑彝打死。不喝这条河里的水。

此后的利利土司衙门，又西迁至西面的沙木沟。值风雨飘摇之际，逢改朝换

代，清朝顺治十六年，即公元1659年，利利土司安泰宁率众投诚。康熙四十九

年，即公元1710年，朝廷授安泰宁长子安承爵为河东宣慰司，其衙门设于建昌

（今西昌）河东街。两年后，又授安泰宁次子安承引为河西宣慰司，其衙门设

于建昌河西长村。至此，安家土司一分为二，但均被凉山彝民称为利利兹莫。

雍正六年，即公元1728年，凉山改土归流，将元代的建昌路，即明代的建

昌府，改为宁远府，于府治所在地设西昌县，宁番设冕宁县，盐井设盐源县，

其知县均为朝廷所任命的外籍流官，而利利土司家的河东宣慰司被降为河东长

官司，河西宣慰司被降为河西抚彝土千总，其品秩皆由从三品降为正六品。河

东长官司印信由中央礼部颁发，河西抚彝土千总则由省里颁发。其管辖范围也

大为缩水，前者辖地“四至（周长）共七百八十里，所管土百户三员，倮罗部

落六千九百六十二户”，后者“四至共七百六十里，所管番夷一千一百零三户”。

时为河东长官司的女土司、安承爵之独女安凤英无子，以侄子安嗣兴为子。

安嗣兴去世后，亦无子，其妻沙马世裔携河东土司印转房于河西抚彝土千总安

瑞茂；沙马世裔去世后，其儿媳沙马玉枝掌河东长官司印。

而河西土司安承引的独子安吉茂绝嗣，由其表弟、甘洛煖带密土千户岭安泰

的次子更名为安祥茂承袭；至乾隆十五年，即1750年，安祥茂病故时亦因无子，

由其岭家胞弟更名为安瑞茂承袭河西抚彝土千总职，后又入赘河东长官司；至

嘉庆七年，即1802年，为安瑞茂之孙安正隆承袭；至道光二年，即1822年，

安正隆又承袭河东长官司职。至此，利利家的二土司又合二为一了，而官方的

两套印信及号纸，以及这二者的土地、百姓等，仍一如其旧归利利家。

到了道光初年，安家土司衙门在安正隆手里，由西昌河东街迁至安宁河西岸

的安宁场。同治十二年，即公元1873年，安正隆之孙安平康去世，其独子安绍

徽年幼，土司印由其夫人安都氏掌管。次年，十三岁的安绍徽病故，尼木勒勒兹莫后裔勒勒古家族现居住在越西县乐山峨边美古昭觉冕宁西昌这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