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炕

文/刘媛玲

前几天刚来暖气，暖气片稍稍有了点温度，但还是说热不热，说凉不凉，坐在房里还感觉有点冻脚，不由想起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睡过的炉子炕。

当时在冬天烧炕有两种烧法，一种是在墙外将柴草塞进炕洞，另一种就是炉子炕。炉子炕，顾名思义，又能当炉子取暖又能烧热炕，它的不同之处是在房间用煤烧。由于没有包谷秆等柴草，父亲就买回块煤和木头块刨花等，每天清晨，炕已经开始变凉，房间也没有了一点温度。母亲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生炉子炕：先从炉膛抽出架在上面的燎齿，清理掉前一天燃尽的煤灰，再原样架好，抓一把刨花点燃，放入几根木柴，等木柴冒出火苗，再用煤夹夹几块煤放上去。随着噼噼啪啪的声响，冰冷的房间立刻有了生气，火苗越来越旺，热浪裹着烟气在房间逐渐弥漫开来，火焰顺着炕道迅速游走，原先企图在房间作乱的烟气也被呼呼地吸了进去，房间渐渐有了温度。这时，没有了浓烟，只有红红的火焰映照着还不太明亮的房间，映红着母亲的脸。

那时在寒冷的冬季，对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来说，能吃饱肚子不受冻就是最大的幸福。火生着了，母亲梳洗完毕，就喊着我们起床。她先从被子上拿起孩子们的棉衣，挨个在炉子口烤热，然后喊着衣服烤热了，快起来穿。这一声喊比什么都管用，我们一咕噜爬起来，把胳膊伸进那暖烘烘的袖筒，感觉比躺在被窝里还舒服。等我们全都起床，母亲收拾好床铺，特意铺平一床褥子，目的是不让已经烧热的炕上的温度"流失"，我们便可以随时上炕去暖暖脚。

等炉火变得通红，母亲有时还会在炉下放几个洗干净的红薯，不大一会儿功夫 ，房间里就弥漫着红薯的香味，引诱得我们肚子里的馋虫一个劲儿向上窜。翻过几翻，等彻底烤熟，顾不得烫，拿一个在手里，轻轻咬一口，又香又甜，感觉那真是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味。

炉子炕除了取暖以外，过年蒸馍的时候，母亲还会把面盆放在热炕上发面，充分发挥热炕的又一独特作用。

后来买了一所老屋，家搬到了县城的老城上，幸喜的是前边有个房子还保留着原有的炉子炕。每次寒假回家，父亲从车站接回我，一进门就忙着掏灰点炉子，母亲也赶紧收拾炕，为我铺好拆洗干净的被子。晚上睡在暖烘烘的被窝，感觉从身体一直暖到心里，睡梦中都格外香甜。

现在有了暖气，不用再烟熏火燎生炉子掏灰，随着炉子炕的远去，炉子炕曾带给人们的那种快乐和温暖却让人难以忘记，在这寒冷的冬天时时回想，权作对而今的自己的一点慰藉吧。

作者简介：刘媛玲，西安市灞桥区退休教师，陕西富平人。喜爱文学创作，多年来勤耕不辍，先后在《中国教育报》《教师报》《陕西日报》《西安晚报》《陕西广播电视报》《八小时以外》《家庭生活指南》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作品千余篇（首）。在陕西人民广播电台主办的纪念改革开放征文活动中荣获二等奖。《泾渭文苑》原创平台签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