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流传甚广的案例是,争夺《如懿传》时,两家长视频平台原本同意各出6亿元拿下双平台播放权,但其中一家团队笃定《如懿传》会成为第二个《甄嬛传》,喊出13亿元天价抢下独播权,最终未能复制《甄嬛传》辉煌,会员 广告收入并不足以覆盖其天价成本。
天价生生不息,不断刷新各种纪录。结果是,除了平台一直亏损,其他版权价格、IP价格、流量明星酬劳都疯涨好多年,推动长视频内容成本节节攀升。
为保证收视率,“热门IP 流量明星”虚假繁荣一度很有市场。某平台头部S级项目,52集投资2.2亿,流量明星片酬高达8062万。郑爽在《倩女幽魂》中77天1.6亿片酬被媒体曝出,一天207万被戏称为一爽。
“天价片酬”带来的影响,最直接就是剧集制作分配比例失衡,诞生众多注水严重、同材化的低质内容。Angelababy在2016年播出的古装剧《孤芳不自赏》被曝片酬8000万,但却深陷“抠图门”。即便优爱腾后来走上自制道路,因为“天价片酬”也难掩制作费用高昂之痛。
“明星限薪令”出台后,并未从根本上扭转行业成本收益倒挂格局,直到优爱腾将目光放在自制选秀综艺上,才看到拉新用户、广告增收希望——以2018年爱奇艺推出《偶像练习生》为标志,长视频平台开始轰轰烈烈的选秀综艺活动,围绕饭圈造星、内容制作、后续衍生品进行全链条打造。
问题在于,选秀综艺仍聚焦“偶像”——本质上还是一种流量明星思维。2021年,由于引发诸多不理性行为和资源浪费,这种模式彻底“翻车”。
至今,长视频讲了十年独家版权,却都没有建立足够深的内容“护城河”,反而严重透支行业生命力,当相关部门大力整治饭圈文化,超前点播、选秀节目沦为历史,平台只有挥舞镰刀向会员要涨价,将成本溢价转移到用户身上。
03、下游到上游,长视频话语权越来越重
客观来看,长视频十年烧钱超千亿,并非毫无所得。
从大环境看,国产剧从购买到自制,虽然大部分粗制滥造,但也有一些表现不俗的剧集、剧场,比如“迷雾剧场”播出的《隐秘的角落》和《沉默的真相》,某种程度是中国影视行业向工业化发展的体现。
这个过程中,长视频也在强势介入影、视、综艺行业上下游,重置规则与玩法:从进驻影视产业链上游,参与影视项目拍摄制作,到平台多元渠道向影视宣发渗透,逐渐形成了长视频平台对影视行业生产-制作-宣发全流程的控制权和议价权。
超前点播用户怨声载道
比如在下游,可以轻易发现几大长视频平台会员价格相近、广告报价相近的定价策略。这从去年底长视频会员涨价、涨价幅度相近,以及不约而同推出超前点播可见一斑。
这意味着,几大长视频平台在根据对方一举一动采取相应策略。符合美国经济学家保罗·斯威奇建立的需求理论模型,虽然寡头企业之间会相互博弈,但产品同质没差别,任一厂商进行决策时,通常会与竞争者共进退。
行业绝大多数IP内容高度集中下,长视频在上游产业链也有极强把控力,主导剧集内容级别与市场价值的评定,掌控其话语权和最终评判权。
此前,《若你安好便是晴天》制片人杨利就在微博上公开向优爱腾开撕,称为了降低成本,平台方联合打压版权剧价格,“定价上,它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几乎所有影视公司,尤其是国有和中小影视公司都深受其害。”
不过度干预制作,评定体系科学客观合理,是分账市场健康运行核心要素。这或许是国内长视频和奈飞另一巨大差距——内容制作上,奈飞成功经验是只负责痛快给钱,但不插手创作,也就有了源源不断的优质内容,得以用优质内容去吸引流量,实现商业变现。
对国内长视频来说,由于优质内容不可持续,本质上只能做成一门抢独家、抢明星、抢IP的流量闭环生意。因此,当短视频因为丰富多元、海量免费、可自由选择的内容生态为大众所更喜欢,长视频神经就愈发敏感。
去年4月,长视频在十年后再次抱团统一战线(上一次是2012年,优酷土豆合并时,搜爱腾组成VCC),火力十足狙击B站、短视频平台上的影视吐槽/解说、混剪、鬼畜二次创作,声势浩大的“版权保卫战”一直打到现在,成为长视频行业一年来主要聚焦方向。
尽管网友关于剪辑侵权边界、创作自由空间的讨论,至今未有明确答案。但多位律师、学者指出,知识产权越来越成为文化产业核心要素,从影视版权保护角度看,尊重创作者应有权利无可争议,但挟版权一味指责短视频,并不可取。
一方面,是否所有二创都构成侵权,仍需要识别,比如影评、盘点、解说类等二创短视频仍未明确。《网络短视频内容审核标准细则》反对的也不是二次创作,而是未经授权的二次创作,且短视频平台也在积极打击侵权、加强版权保护。比如从《扫黑风暴》到《长津湖》的纠纷,短视频方面都表示是应出品方开展的宣发合作。
另一方面,短视频平台*出重围,除迎合用户碎片时间需求,更重要的是构建了自己的产业链,衍生出非常丰富的创作者群体,内容生态日益多元。比如网红“张同学”的作品,其剧情逻辑、台词、BGM等,远超很多剧情拖沓、注水戏太多的高热剧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