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花瓶。
空有美貌，胸大无脑是我的标签。
营销号说我死皮赖脸靠金主上位，以色侍人不能长久。
果不其然，微博热搜新晋小花成了他的新宠。
我坐在会所里点了八个男模，还没上手摸两下，金主大人破门而入。
1
「沈渺，我的姑奶奶，火烧屁股了，快看热搜啊，你在忙什么呢？」
我的脑子还是混沌的，电话已经被男人修长有力的胳膊夺了过去。
「她在睡觉。」
早上的空气有些凉，洛川低沉的声音略带嘶哑。
电话那头立即噤声：「对不起，洛总，打扰你们了。」
我抬眸，有些无奈。
「干吗接我电话？回头我还得给琳达解释。」
洛川把温热的水送到我唇边：「你需要休息。」
我一口气把水喝完，喉咙舒服多了。
我当然需要休息，昨晚折腾到半夜两点。
2
当然，是字面意义上单纯的折腾。
我在看剧本，揣摩下部剧的角色。
而洛川，就坐在一旁办公。
我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他面前，他无动于衷。
整整一个月没见，他竟然忍得住。
洛川是我的金主，却从来没让我履行过义务。
我有时候甚至在怀疑，他是不是某方面不行。
但他真的很温柔、有素养，多金又帅气，拥有我理想型男人的一切特征。
尤其是他那双翡翠绿的眼眸，总是掩盖在特制的眼镜下。
他是混血，遗传了父亲日耳曼人的瞳色。
大概是常年在德国生活的缘故，他身上某些时候也带着古板的特征。
「洛川，我眼睛里有东西。」
洛川捧起我的脸，仔细端详。
我趁机偷偷吻了他一下。
他眼眸里是无奈又宠溺的温柔。
3
洛川接了电话匆匆往公司去了。
我这才有空回琳达的消息。
热搜我看了。
红中透黑的「爆」字挂在首页。
标题是【沈渺抢角色】【沈渺好事将近疑*】【盘点演技差还戏多的女星】。
我给琳达回了电话。
「你们完事了？」琳达笑得一脸暧昧。
「……」我倒希望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这都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抢角色了？」我仔细看了眼微博内容。
营销号说我抢了新晋小花一个角色，是《长生诀》里的公主。
一派胡言，这角色我压根没拿到好吧。
这个剧本正是我彻夜研读的那个，公主是个亦正亦邪的美貌花瓶，但同时又有很大的反差。前期傻白甜，后期变成了为爱不择手段的恶女，多带感的人设啊。
「这『疑*』又是怎么回事？」我把图片放大了看。
抓拍的角度堪称刁钻。
我那件衣服又比较宽松，刚吃完火锅后突出了小腹。
肚子中的不是孩子，是肥牛、五花肉、虾滑。
「你以后收工后不许吃火锅了，还吃那么多！你是个女明星知道吗？要注重身材管理！」琳达对我耳提面命。
4
第三个就不说了，这种盘点都是蹭热度。
琳达生气的是第一条。
「我们这边刚拿到剧本，怎么通稿就出来了？要是吴导因此对你产生偏见，以后电影圈还怎么混？」
新晋小花叫凌冰，走的也是美艳挂。
我俩类型撞了。
琳达气急败坏：「凌冰背后肯定有人，这招真恶心。」
紧接着又是一大串吐槽。
页面滑动间，热搜前几条全都消失不见了。
「沈小姐，热搜已经处理了。」是李特助给我发的短信。
洛川总是这么贴心，他会让李特助及时处理对我不利的新闻。
一般我都不买通稿，那些通稿都是对家买的。
谁让娱乐圈里人多资源少？
我才进圈两年，因为这张脸，就已经碍了许多人的眼。
如果不是有洛川这个金主在背后给我支撑，我应该早就被踩到泥里了。
「沈渺，热搜已经没了。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琳达眼睛里都是怒火，「我给你联系了表演老师，明天开始特训，你必须把这个角色拿到。」
「收到。」
坦白说，我对公主这个角色很感兴趣。
吴导是圈里少有的清流，几乎不受资本控制，只拍自己喜欢的片子。
能拿到这个角色，无疑会是我事业的一个转折。
5
洛川晚上会回来，我在厨房里对着食谱煮粥。
食材是备好的，步骤都是正确的。
但最后的成品——不堪入目。
洛川尝了口，面不改色：「味道不错。」
「真的吗？」我拿过勺子。
难道我味觉出问题了？
甜中带着咸，又透着一股苦。
绝了。
「渺渺，以后不要再进厨房了。」他很认真地对我说，「尤其我不在的时候。」
唔，上次我把厨房差点烧了。
李特助差点破门而入。
洛川在电话那边脸都是黑的。
但这次用的是电磁炉，连火都没有。
我们的晚饭是洛川做的。
他系着围裙煎牛排，我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还悄悄捏了把他的腹肌，手感不错。
洛川偏过头：「饿了吗？很快就做好了。」
我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可是我很想你。」
洛川把火直接熄灭，取下了围裙。
他的唇是炙热的，闭上眼前，我只能在翡翠色的海洋里沉沦。
我喜欢看到他因为我失去自制力的模样。
6
吻技很不错。
我说的是我。
牛排的滋味也不错。
但我眼中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
我怀疑洛川修炼过什么功法，他总能在关键的时刻停下。
引诱计划再次失败。
洛川抱住我的时候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去冲了个凉水澡。
我躺在床上开始搜索。
「男朋友无动于衷是为什么？」
「他不行。」
这个答案存疑，因为我们没有具体实践过。
「他是 gay。」
这个答案可以直接排除，因为洛川虽然对待男女都很温和，但他看我的眼神和李特助是不一样的。
更重要的一点，我可是打败了和我一个经纪公司的小爱豆，竞争上岗找到洛川这个金主的。
这个小爱豆长了一张阴柔俊美的脸，更关键他男女通吃。
他叫韩黎。
韩黎眼毒、嘴毒，得知洛川看中了我而没有选他，放话要让我好看。
「你敢跟我抢人？沈渺，你给我记住了！」
我当时只是撩了撩头发：「哦。」
7
我睁开眼的时候，洛川已经离开了。
桌子上摆着煎蛋、三明治和牛奶以及一张纸条。
纸条上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渺渺，我要去德国谈个并购的项目，会尽快回来的。记得好好吃饭。」
我把他留给我的纸条都收到了一个匣子里。
匣子里收着我最宝贵的东西。
吃完早餐后，李特助开车送我去见表演老师。
表演老师看见我的时候有些惊讶。
「你是素颜？」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化妆。」
「不，你的脸很适合上镜。」她眼中流露出些许欣赏。
但很快，她发觉我压根没接受过正规的表演训练。
看了我之前的作品，表演老师板起脸：「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但影史上能留名的才有几个人？她们拼尽一生都在试图脱下花瓶这个帽子。如果你只是想赚钱，就别当演员了，随便上几个综艺就能吃喝不愁。」
「老师，我会好好学的。」
表演老师说话一针见血，我确实不甘心只做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
接下来就是魔鬼一样的特训，我度过了痛不欲生的半个月。
晚上躺在床上，我摸出手机，点开置顶的聊天框。
刚想拨打视频电话的时候，我的手又顿住了。
六个小时的时差，是我和洛川的距离。
往往他给我打电话时我在上课，等我想拨回去，他已经在谈商业合同了。
算了，我放下手机沉沉睡去。
8
《长生诀》中的公主一角试镜通知还是送到了我手上。
琳达给我加油打气：「沈渺，你一定要努力！」
我早早到片场等候。
刚看清其他候场的女演员时，我心下一凉。
总共有五个女演员，其中两个我还追过她们的剧。
像她们这样已经成名的女演员，竟然还会为了一个出场不多的配角在这里排队等待试镜。
这足以证明这个角色有多么抢手。
排在我前面那个女演员看见我的时候，还主动跟我打招呼。
「沈渺姐姐，你好。」
「你好，你好。」我愣了愣，「你是……」
「我是凌冰！」
见我真的认不出她，凌冰脸上挂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
随后凌冰冷哼一声，再也没理过我。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前三个试镜的女演员出来后个个情绪不佳。
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听见有助理在八卦。
「吴导要气疯了，他要找个美艳的女演员来演公主，都面试好几轮了，硬是没挑到合适的人。」
原来如此，前面几个女演员虽美丽，却不是美艳类型的。
凌冰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
她身旁跟着的副导让我回去。
「为什么？我还没有试镜。」我不解。
副导不耐烦了：「这个角色已经定了，就是凌冰小姐。」
她换上了公主的长裙，妆造也很精致，倒有几分疯批美人的模样。
「不好意思啊，让你白跑一趟了。」副导微抬下巴，同时示意我走人。
开什么玩笑，大老远过来我连导演都没见到，就想让我离开？
门都没有。
9
「什么？」我放大声音，「角色定了？」
「你这么大声音干什么？」副导连忙阻止我。
他抬手的瞬间，我灵活躲过。
琳达和我对视一眼，明白了我的想法。
我的目标不是他，是他身后的屋子。
吴导就在那间屋子里，我必须见到他，起码能得到一个机会。
琳达挡在副导身前：「哎呀，我有点头晕，你们谁扶我去找医生？」
副导想要躲开，琳达抓紧了他的胳膊，顺势倒了下去。
「吵什么？」屋子的门打开了，探出个面色不善的脑袋。
我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好，我是来试镜的演员沈渺。」
这个笑容我曾经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
看到他失神的目光，我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吴导，还有个演员没试镜。」
屋里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我对开门的人小声道谢。
吴导戴着一顶黑色的长檐帽，不苟言笑，比媒体的镜头显得更严肃。
「各位老师好，我是沈渺。」
我注意到屋内除了吴导还有几个人正襟危坐。
竟然还有影帝梁钊。
「给你十分钟准备。」吴导的助手递给我几页剧本。
10
副导推开门的时候，脸上带着尴尬的笑。
「不好意思，刚才这个演员迟到了，我这就把她带走，不耽误各位老师的时间了。」
迟到？
真是好大的一口锅啊。
我还没顾得上辩解，角落里一个戴着金色边框眼镜的女人开口道：「让她试完镜再说。」
披上那件素白的戏服，我放下扎起的长发。
「开始吧。」吴导抬起眼皮。
再次抬起头时，我已经成了《长生诀》中那个亦正亦邪的公主。
这个片段是塑造公主这一角色的关键。
此时的公主已经彻底黑化，她为得到爱人可以不择手段。
我将自己的灵魂抽离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打量自己的躯壳。
「你想长生吗？」我手中拿的是随手折起的白纸，但它此刻在我手里，就是长生诀。
梁钊饰演的是男主，一个只求大道长生的冷漠剑客。
这场戏由他来和我搭。
梁钊喉结微微滚动，面前的公主穿着素白的寝衣，美艳的脸却带着天真。
他不爱公主，却也被她吸引。
「把长生诀给我。」
「如果我说不呢。」我忽地笑出来，此时的公主应当如同一个妖精。
他朝我拔出了长剑。
「那就死。」梁钊是个冷漠英俊的男人，此时在我眼前，他是那个让我爱得深沉的剑客。
我把长生诀当着他的面撕成碎片。
他的剑已经抵上了我的脖子。
「找死。」
「我爱你。」我望着他，将满腔爱意对他诉说。
此时剑客的脸在我面前俨然是另一副面孔，是那个总带着温柔笑意的男子。
剑客无动于衷。
公主死在她的爱人手中。
而她垂下的手里，是真正的长生诀。
长生诀现世，当以血祭。
他要长生，公主便用自己的血送他去长生路。
11
剑客取走了沾染滚烫血迹的长生诀。
自此，他的长生路，再也忘不掉那个爱他入骨的公主。
场内一片安静。
吴导干咳两声：「站起来吧。」
扮演尸体的我在梁钊的搀扶下起身。
梁钊微笑：「你的情绪很饱满。」
「谢谢梁老师。」能得到影帝的认可，对我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我看小沈不错，就她了。」制片人张女士扶了扶金色眼镜。
吴导「嗯」了一声：「去签合同吧，后天进组。」
「刚不是定了凌冰吗？」副导不合时宜地说了句。
张制片皱了皱眉头：「就你话多！刚才演员都还没面完。在有限的选择里，她勉勉强强算得上贴角色。如果小沈今天不来，让她演也能将就。现在有了更好的，为什么要凑合？」
「她刚迟到了……」副导还想再说，吴导冷冷地瞟他一眼。
副导立即闭上了嘴。
看来这种小把戏根本瞒不过他的眼。
吴导对我道：「公主是个美人，但不能只是个美人。」
美艳的是皮囊，而真正让这个角色能活过来的，只有灵魂。
我走出去的时候，凌冰眯起眼睛：「姐姐真是脸皮厚呢，都已经定下的角色还要白费力气。」
我当作没听见。
琳达快步朝我走来。
「琳达，去签合同。」
琳达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什么合同？」凌冰挡在我面前，「你搞什么鬼？」
「听不懂话吗？」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公主殿下？」
等凌冰得知是我拿到这个角色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我那句「公主殿下」就是对她最大的嘲讽。
12
腰间的手是炙热的。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洛川。」
「我在。」
真的是他。
我甚至能嗅到洛川身上的气息。
「怎么才回来？」我抱紧了他。
洛川将头埋在我的颈窝，柔软的头发蹭得我心头痒痒的。
「渺渺，我好想你。」
他就像一只在主人面前撒娇的猫，翡翠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的影子。
仿佛我是他的挚爱一样，但他的眼底又有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哼，想我还不给我发消息。」我意有所指。
洛川哑然失笑：「不知道挂掉我电话的是谁。」
我当作没听见。
沉迷表演的我确实有些冷落洛川。
身为他的金丝雀，我反思，我忏悔。
得知我拿到了公主这个角色，洛川替我开心。
「渺渺最棒了。」他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他这次从德国回来给我带了一个包。
它很美，像一件艺术品，是洛川的品位。
13
进组前的一天，洛川在家陪我。
真是难得的惬意时光。
我偷偷拍了一张洛川做饭的背影照片，将它设为新的壁纸。
至于那个包，则发给了琳达炫耀。
「这还不发微博显摆？」琳达嫉妒得眼睛能喷火，「你知道这包多少钱吗？」
我猜五六万，洛川送过我很多类似的礼物。
我全都收了起来。
「多少钱？」
「能在×县买套房吧。」
我的手一颤。
×县是我的家乡，一个很偏远的南方小城。
很明显，我现在的咖位用不起这么贵的包。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柜子里，我还是更喜欢背自己大学时买的平价包。
因为不用担心它会碰脏破损。
我默默叹了口气，洛川给我的时候轻描淡写，仿佛它就和一张纸、一支笔一样。
某个午后，我大概查了一下洛川送我的那些礼物，得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我把它们都束之高阁。
吴导要求进组后全程封闭，像我这样的小角色，不可能搞特殊。
这也意味着我们又要分开了。
洛川将我搂在怀里：「渺渺，拍戏会不会太累？」
「怎么会？我很享受。」
洛川定定地看我：「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环住他的脖子：「我更喜欢你，要是能把你打包带走就好了。」
洛川在我耳边低声笑，我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我喜欢洛川，但我也喜欢当演员。
《长生诀》里公主这个角色，让我看到了自己的野心。
我希望能用这个角色，真正开启我的演员之路。
本来洛川要送我去剧组，但接了一个电话后，李特助心急火燎地接走了他。
洛川口中说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
水晶灯映在他身上，明亮又夺目。
我蜷缩在沙发的角落，失神地看着地上的影子。
一端璀璨，一端晦暗。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忙碌。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有一瞬间忽然觉得，洛川对我的喜欢，也许就像对一只金丝雀。
14
进组后，我竟然再次遇见了凌冰。
琳达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块狗皮膏药。
「怎么还甩不掉了？」
公主的角色没拿到，凌冰竟然还能演男主的小师妹。
牛的。
琳达黑着脸跟我说：「这厮有门路，身后有资本。」
我已经习惯了，毕竟剧组也要吃饭。
以前我跑龙套的时候，这种情况多得很。
有了洛川当我的金主，我的际遇才变得好转。
「怎么是你？」我和对面的男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得知韩黎要扮演七皇子，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韩黎身上穿着刺绣着金线龙纹的长袍，长发用璎珞宝冠束起，活脱脱一个富贵堆里出来的皇族子弟。
韩黎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花瓶。」
「呵，现在爱豆这行不景气了，什么人都来当演员了？」我当即反驳。
别人也就算了，韩黎这小子可是当初要跟我抢男人的。
「你管得着吗？」韩黎气得跳脚。
我换上一副笑脸：「当然了，我们可是相依为命的亲姐弟呢。」
《长生诀》的剧本里，七皇子和公主一母同胞，两人感情深厚。
七皇子意外去世后，公主才渐渐走向疯魔。
「听姐姐的话，乖小孩才有糖吃。」
韩黎惊恐地退后几步：「你少来恶心我。」
15
在剧组里的日子过得很快。
我用了全身心的力气去演绎好公主这个角色。
但我和韩黎一直是面和心不和。
上一瞬我们还是抱在一起的姐弟。
导演一喊「cut」后，我们就火速分开，仿佛彼此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们彼此不耐烦地对视一眼，随着下一场戏的开始，又要再次变得亲密无间。
「姐姐，你会一直陪着我吗？」韩黎那双像星子一样明亮的眼眸忽闪着。
我握紧了他的手：「当然，我会一直陪着阿宝的。」
韩黎脸上扬起一抹天真的笑。
我注视着他，眼里俱是笑意。
「cut，再来一条，还不够姐弟情深。」吴导皱眉，「韩黎，她是你唯一能依靠的姐姐、你全部的感情寄托，不是你的*父仇人。」
韩黎低头道歉。
我强忍住笑意。
「还有你，阿宝是你弟弟，不是狗。你刚才像在逗狗。」
「……」
我也低下了头。
梁钊在一旁笑出了声。
「你是个冷面剑客，笑什么笑？」吴导平等地对每一个人表示不满。
16
马上，剧情就推进到了我和凌冰的对手戏。
剑客带着小师妹偶然遇到了外出游玩的公主姐弟。
凌冰这个小师妹演得中规中矩。
骄矜的公主一眼看中了冷漠英俊的剑客，言语之间和小师妹产生了冲突。
「他是你什么人？」我眼里只有剑客。
小师妹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
公主不满，准备自己去问个清楚。
凌冰挡在我面前：「不许你接近我师兄。」
我放下心来：「原来只是师兄。」
小师妹抽出腰间长鞭，朝着我袭来。
本来这一场戏要用替身的，但不知为何，凌冰根本没有停手。
看到凌冰眼底的得意，我当即明白过来。
长鞭声响，划破空气发出「咻」的一声。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
这一鞭要是落到我身上，滋味肯定不好受。
剧本中本是剑客拦下了这一鞭。
但梁钊此时离得很远。
我举起胳膊护住了自己的脸。
我听见了一声闷哼。
韩黎的胳膊上多了一道红印。
？？？
我没看错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17
凌冰连忙对韩黎道歉：「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
「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我太入戏了，就把鞭子拿出来了。」
吴导脸色一沉。
韩黎皱着眉：「跟我道歉干吗？这一鞭本来要抽的又不是我。」
凌冰表情僵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都怪我入戏太深。」
纵使对韩黎万般看不顺眼，他刚才却是实打实地救了我。
我的戏服薄，挨了这一鞭必定伤痕红肿得遮都遮不住。
捧起韩黎的手，我到处找冰块。
「谢谢，谢谢，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我小心翼翼地给韩黎涂药。
韩黎疼得龇牙咧嘴，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别扭地说：「你最好知恩图报。」
「你放心，这个人情我一定还。你要什么都行。」我又补充一句，「人不行。」
韩黎像一只踩了尾巴的猫：「谁会要你人啊？！」
「我没说我啊。」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该不会把他当初跟我抢洛川的事忘了吧？
那可是我的金主，除非洛川开口，谁也别想我放手。
「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虽不大，听在我耳朵里却像惊雷一样。
此刻我捧着韩黎的手，两个人凑得很近。
18
明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却有些坐立难安。
因为开口的人，竟然是洛川。
我非常熟悉他的声音，这个声音在无数夜晚里伴我入眠。
而此时，我却不想让洛川看到韩黎。
我可没忘记，韩黎当初要跟我抢人来着。
「你怎么来了？」我立即松开了韩黎的手，对洛川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韩黎咬牙切齿：「你……」
「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给你带药。」
然后我就拉着洛川离开休息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没告诉我今天要过来？」一关上门，我就被洛川紧紧地抱住。
他的力气很大。
「想给你个惊喜。」洛川在我脸上留下细密的吻。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我旁敲侧击。
洛川取下眼镜：「你指的是什么？」
「韩黎刚才帮我挡了一鞭，受了点伤，我在帮他上药。」我向洛川解释道。
我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他对韩黎这个名字没有产生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洛川给他的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
「你没有受伤，我应该谢谢他。」
「不是在拍戏，怎么会用鞭子？是谁要对你动手？」洛川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我。
我本想说什么，又看见洛川眉宇之间的疲惫。
嘴里的话突然就咽了下去。
「没什么。」
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告状，凌冰这种拙劣的手段上不了台面。
「剧本里的一场戏罢了。没事，应该就是个意外。」
19
吴导突然给剧组放了一晚上假。
我抓紧时间去和洛川吃了顿晚饭。
李特助后来告诉我，洛氏集团给这部电影追加投资了一千万。
怪不得吴导高兴得给大家放了假。
不看僧面看钱面啊。
第二天还是继续拍原来那场戏。
凌冰这次还要故技重施。
她再次抽出了鞭子。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吴导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没听见喊停了吗？演不好就让别人演。」
凌冰被这句呵斥吓住了。
之前她演得再差，吴导也没说过要换角色。
「真恶毒啊，昨天那鞭子是冲着人家脸上去的。」
「就是，今天还想再来一次。」周围的工作人员开始窃窃私语。
张制片在一旁看了会，突然把吴导拉到了一旁，带着几个编剧进了屋。
我拿到新剧本还有点错愕。
「什么？」凌冰失声叫了出来，「为什么要删掉我的戏份？」
吴导面无表情：「吵什么？」
我仔细看了看，后面的剧本给公主和七皇子增加了戏份，让这两个人物变得更加丰满。
张制片笑吟吟地说道：「小师妹这个角色本来就是为了衬托剑客，我觉得有些部分她太多余了。」
梁钊也赞同地点头。
*人诛心。
明眼人都知道，凌冰演得太差才导致戏份被删。
真是大快人心啊，我和韩黎对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