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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自然：

专业之余，观鸟画鸟写鸟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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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近日，主题为“新学期自然课——科学史系吴彤教授眼中和笔下的鸟”的活动在邺架轩成功举办，反响热烈。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这永远是值得我们思考的命题。本期，我们邀请到清华大学人文学院的吴彤老师，谈谈他13年来与观鸟、画鸟和写鸟的故事。

我是清华大学一个从事科学哲学研究的教授，在关注科学哲学、科技与社会之余，我为什么爱上了观鸟拍鸟和画鸟？这些爱好与专业有关吗？观鸟画鸟有什么意义？

我已在清华大学工作20多年，2018年之前一直在“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所”从事教学与研究工作，2018年后调入科学史系工作。在教学方面，我承担过全校的硕士研究生的“自然辩证法”、博士生的“现代科技革命与马克思主义”（该课程后来改革为“马克思主义与当代”）课程中“科技、生态、社会发展与马克思主义”部分，研究生专业课程“当代科学哲学与技术哲学前沿专题”（合开）以及两门全校新生研讨课——“文化与自然：中国古代的诗词、绘画与炼丹”、“沈括与《梦溪笔谈》”。

近年来，我们在课程教学中特别注意生态文明的研究与教学，这与我国近年来关于生态文明建设的理念不谋而合，特别是两门新生研讨课的教学与研究，使得我越来越关注自然与文化的关系。

孔子在教导文人时说过，要多识鸟兽草木之名（《论语·阳货》）。在古代，文人其实也承担了认知自然的任务。因此我就在想，中国古代科学思想并不发达，科学思想也混杂于人文之中。在教学中，参考文献中有中国台湾学者潘富俊的《诗经中的植物》、《唐诗中的植物》等，我于是想到，除了植物，鸟类在文人诗词中有无反映呢？这一想一找呢，就发现了许多。

譬如，唐代诗人钱起曾经以诗《衔鱼翠鸟》描绘翠鸟捕鱼入水这一时刻：

有意莲叶间，瞥然下高树。

擘波得潜鱼，一点翠光去。

晋代张华（有《博物志》作品）曾经写过《鹪鹩赋》，其中有这样的描述与意义阐释：苍鹰被人驯服用来捕食，鹦鹉会学舌而被抓来笼养，而小鹪鹩则“不怀宝以贾害，不饰表以招累。静守约而不矜，动因循以简易。任自然以为资，无诱慕于世伪”。多好！看到鹪鹩，也许该改改我们人类中心主义的自大狂了。

另外，我是国内研究复杂性科学哲学的专家，复杂性科学与复杂性思维都提倡多样性，研究复杂性使得我更加尊重大自然的多样性。

鸟类种类繁多，多样性体现更丰富。过去人类常常秉持人类中心主义，目中不仅无（他）人，而且无物无鸟兽，把鸟兽看做低人一等的、不屑一顾的“其它”；有时则经常从其他物种是否有用的角度看待之。

我经常听到这样的话，看到某种动物或鸟类，有人会问，它可以吃吗？我们的字典里甚至也是这样看待其他鸟兽的，给它们冠名以“经济动物”。人类的确与鸟类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但绝不是吃与被吃的关系。它们与我们是平等的，它们在大自然中有自己的位置，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写《寂静的春天》的美国科学家卡逊曾经担忧化学农药的滥用会殃及鸟类，使得喧闹的鸟鸣消失于万物复苏的春天。后来证明，农药的滥用不仅会毁灭鸟类，同时会通过食物链殃及整个地球。所以保护鸟类，热爱鸟类，就是保护多样性的生命，也是保护我们人类自己。

与此同时，由于我很喜欢摄影，原来主要把镜头对准景物，后来渐渐开始鸟类摄影。我爱上拍鸟，并且系统连续的拍鸟是从黑天鹅落户圆明园（2008年）开始的。从2008年起到2019年，我在圆明园、清华园拍摄了大约上百种鸟，后来知道光清华园里鸟友们记录的鸟类就有170种之多。观鸟拍鸟使得我不仅增长了不少鸟类的各种知识，还进一步增强了对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和谐共生的认知。

在认知方面，拍鸟使得我阅读各种有关鸟类的书籍。从各种关于鸟类行为和鸟类图鉴的书籍中，我不仅了解了更多的鸟类，而且开始知晓鸟类的能力、智慧等等很有意义的科学、哲学思想观念。比如，人们司空见惯的喜鹊、人们讨厌的乌鸦，就十分的聪明。它们可以辨别对它们有害或无害的行为，会利用环境啄食其获得的食物，等等。

鸟类的多样性还体现在它们的身体、羽毛等各个方面。

在审美方面，观鸟拍鸟都极大地满足和提升了人类的审美趣味与爱好。它们有的艳丽（如翠鸟），有的平凡（如麻雀），有的小巧玲珑（如鹪鹩），有的体型和体态独特（如戴胜，如鹭鸶等），有的特别奇特美丽（如文须雀）。当我们把鸟类当做朋友时，友好地观察它们，它们也会给我们展示其最美好、最独特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