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生,我的家就是三合院,院内有个大广场,大到收割的时候,可以晒好几辆农用卡车的
带壳稻米。傍晚,我常在广场骑脚踏车,绕来绕去,头顶有一大群黑压压的动物,飞来飞去
,发出像声纳似的『逼呜、逼呜』的叫声。
有时候,会有几只死去,掉下来了,我才看清楚,那是蝙蝠。黑压压的上方,在太阳下山后,偶尔可以见到许多的星星,尤其在冬天的夜晚,满天都是,有些一明一暗的,有些亮得像焊接点的光芒。总之,我的小时候,是常常有星
空可以看的,虽然我老是只认得夏季大三角、北极星、北斗七星和猎户座腰带。高中以后,我的住处都在都市里了。在没有云的夜晚,星星很想表现自己的时候,但是街灯、车灯、霓虹灯…有太多太多比它亮的发光物了,星星就被橘色的天空遮起来了。从那时候
起,我如果想要看星星,就要到山里去了。
开始工作的日子,连去山里的机会都少了,渐渐地,也就忘了有抬头看星星这么一件事了。
久了,也就不会去想我活着的地球,是很多很多的宇宙中的很多很多的星系中很多很多的星
球中的一颗小行星。也就跟著不记得地球上有很多很多的动物植物,人类只是其中一个物种
。也许,哪一天,我会只记得社会订下来的生活游戏规则,连对自己是人类这一件事都模模
糊糊的,也说不一定。
所以,看星星可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这次,我在亚马逊河看星星,在伊瓜苏瀑布看星星,在阿根廷西北高原看星星,在巴塔哥尼亚看星星,在世界的尽头看星星,在冰河峡湾的船上看星星,在火山附近看星星,在复活节岛看星星。把十六岁以后少看的份,通通都补回来。
今晚则在世界最干净星空的维卡尼亚的天文台看星星,一年约有320天的好天气,年降雨量非常低,透过望远镜是绝美的土星环、闪亮的火星和一些闪亮但名字并不浪漫的星星(YRJD243之类的)。其实不需望眼镜,肉眼能学到的星座就有许多,如狮子、处女、天平…
今天都有见到。还顺便对一颗流星许了愿望。一切都很浪漫,除了摄氏四、五度的低温。
这小镇在群山环绕中的小河谷,干燥的气候,周围的山上不是光秃秃,便长了仙人掌
,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很大,所以农田是葡萄园,也是智利国酒--Pisco的产地重镇。我住在一
间1906年盖的老房子,地板踩起来会嘎玆嘎兹响的那种,中间有个大大的天井,晚上把灯一
关,星星就都跑出来了,很少光害,很少乌云,星星很快乐。各式各样,一等、二
等、三等…的星星,平常羞于见人的,通通都跑出来了。
离我酒店不到三十公尺的地方,是诺贝尔文学奬得主,她是女诗人,是唯一拉丁美洲女性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也是拉丁美洲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奬得主。他已经死五十年了,不过我现在离他家,真的很近。
天空的干净,很难用文字形容,看照片比较贴近现实。天文台附近的空地,肉眼即可见到如此华丽的景(感谢月亮先躲起来)从酒店的天井往天上望,即使在号称『坏天气』的第一晚,依旧繁星点点,上午是云层密布,想不到下午过后,云层像蒸发似,慢慢羽化变淡,天空,在接近黄昏时,乌云已然散尽,如进入星相模式前的仪式
太阳下山的一刻,渐层似的日夜交接,天文台的望远镜,见到土星环的利器,在将离开天文台前的十五分钟,月亮从后山中钻出来,将数码相机摆在望眼镜头前拍摄,竟然以我的傻瓜相机拍出如此清晰的月亮,坑坑洞洞的月球表月一览无疑(印证一白遮三
丑这句俗语)
感谢大家的观看,如有问题请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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